清晨山林之间,一辆极为简朴的马车极快的穿梭于茂密的枝叶间。一滴露水滴在马车顶上,轻轻脆脆的“嗒”的一声,倒像极了观世音的甘露瓶中不小心遗失的一滴甘露。
可是观世音的甘露并没有保佑马车中的人一路平安的到达江州,当天夜间,他们遭受了第一波袭击,然后紧接着就有了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袭击的类型各不相同,装扮倒都是统一的黑衣蒙面,没有任何新意,但也严谨得让人瞧不出到底是哪一派的人。
而这一行四人也在不断遭受袭击的过程中练就了不同寻常的默契,一旦遇到袭击,四个人不必对话,甚至连眼神也不比交流。苏栀晴护着陆久安,九歌护着玉琮。可是即使是如今的玉琮,真遇到九歌挡不下的,也能帮衬上一点,只是结束后要休养的时间比常人更长些罢了,但得到苏栀晴的关心也是加倍的了。
这一切似乎都已经让人习惯了,所有人都以为日子就这样继续下去了,直到……
“公子,这马车又让他们砍掉了一个角!”看,一场恶战结束后,大家关注的地方都已经与最开始不同了。九歌嘟着嘴将被刚才某个蒙面人砍坏的车厢一角指给苏栀晴看,顺带还踢了一脚就横陈在车厢旁边的蒙面人尸体以泄私愤。
但就是这一脚,竟然打破了蒙面人尸体从未被翻出过特殊东西的铁规律轻易打破。一块小巧精致的手牌从他的腰间掉了出来,九歌饱含着不可思议的感觉华丽丽的怔愣了。
从僵硬的蹲下身去将手牌捡起来,到看见手牌上好看的两个楷体小字,她的五官就从来没有动上一下,甚至苏栀晴察觉不对,奇怪的将手牌从她的掌心抽离,她依然保持握着手牌的动作定在原地。
原因无他,小巧精致的手牌上好看的字,竟是“玉琮”。
而此刻的玉琮,他刚刚为了将九歌从某个蒙面人的刀下救出来,毫不迟疑的拔了匕首,此刻正挨不过身体的空虚,弱弱的倚着一棵树休息,连漂亮的眼帘都微微合上了,长长卷卷的眼睫毛无力地耷拉下来,和半露的黑色瞳孔重叠在一起。
“公子,小琮他……”九歌着急的看向苏栀晴,似乎是怕她不再相信那个孩子。但就是这么一说,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陆久安并玉琮却全都知道了。
看着苏栀晴不说话,只是径直向玉琮走过去,不说九歌急得团团转,连陆久安都不得不感到诧异,可是无力地靠坐在树下的那个孩子却像是自暴自弃了一般,甚至微微笑了出来。
“阿瑾姐姐,你不相信我了吗?”玉琮喘了一口气,瘦弱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怎么会呢。”苏栀晴笑得比往常待他更温柔,将手牌摊在手心递到他面前,“这是你的东西,我只是来送还给你。它已经掉了好几年,姐姐当然知道。”
“我还以为你不肯相信我了,”玉琮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得病态娇弱,但不可否认,还是美的,并且美得惊心动魄,“阿瑾姐姐,我累了……”
他将头轻轻靠在苏栀晴的肩膀上,呼吸清浅均匀,像是已经睡熟了。
整个过程中,陆久安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一声都没有出,甚至都没有人去看一眼他的表情,问一句那种不同于以往的凝重,代表着他发现了什么,还是错过了什么。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当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在嘴边绕了一圈最终又吞下去了的话是什么。
当天晚上戌时左右,他们驾驶着只能勉强保持不散架的马车进入了自出颍州以来的第一个城镇。
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小小的峪泉镇也不例外,陆久安赶着车没过多久就找到了一个门面上还过得去的客栈,九歌念着旌旗上的“隆兴客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客栈时兴取名字取得这么吉利吗?”
纳闷归纳闷,她自然不会怪异到因为人家客栈取得名字太吉利而不敢住,非要换上一家才安心。
九歌苏栀晴和玉琮走进客栈大堂订房间,陆久安跟着伙计去停放马车,一切都顺利的不必多加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