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玉琮
第十七章:玉琮

既然应下了邀约,那么自然就是必须要去的了。所以虽然苏栀晴后来回想这个过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但等到月至中天的时候,她还是小小的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

至于为什么选这个时间……他陆久安只约定了“今夜”,那这“今夜”的什么时候去赴宴,便是要由自己来选了。若她去了,他却不在,那么自己还可以用这件事来狠狠地敲诈他一回!

苏栀晴负手走在寂静无人的小路上,低头看看早春新开的花朵,抬头看看夜空中弯弯的月亮,实在是悠闲得很。如今已经是后半月了,下弦月弯得像个钩子一样,已经实在不是什么赏月的好时节。

她轻笑一声将头低下来,就看到前方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快步向她走来,那身影……委实熟悉得很。苏栀晴皱眉,顿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人影逐渐靠近。

但是等到那人几乎要与她错身而过的时候,她伸出去拉住他的那只手臂却没有片刻迟疑。

“玉琮。”她这样唤他。

这一声呼唤就像是一声温柔的叹息,将玉琮已经挥舞出来的拳头愣生生定在了半空,也将苏栀晴自己早已冷硬如冰的心房渐渐融化。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她忽视了他就快要招呼到她脸上的拳头,再次的、更温柔的笑了笑。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充满了母性光辉的。

虽然,她只长了他四岁零八个月。

“阿瑾姐姐?”玉琮惊奇的吞了一大口口水,又使劲眨了眨眼睛确定她的真实性,然后慌忙站好,“你怎么会在这里?!”

“姐姐有事要做。我才要问问你,你都多大啦,怎么做事情还都这么着急忙慌的?不过……倒真是一点没变。”苏栀晴一开始还板着脸想要训诫玉琮,可说到后面却终究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好啊……

整整两年的杳无音讯,苏栀晴几乎要确定他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上天却在这个时候又让她遇上了他,和原来一样的他……

“我……我家原本在颍州有亲戚,我是来投奔亲戚的。但是现在,他们一家已经都不在了……我本来,这就打算走了。”玉琮低眉敛目,神色落寞。

这满脸的落寞神伤,却让苏栀晴嘴角的笑僵住了。半晌,她甚至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玉琮,你恨我吗?”诚然,苏栀晴是知道他为什么落魄至此,为什么由飒泠门的一等杀手变成无家可归的可怜虫的,但说实话,对于“他恨不恨我”这样的问题她在心里问了自己几千遍却从来没有答案,甚至直到如今,她才敢去问一问那个真正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当年……”

“阿瑾姐姐!”玉琮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强制的喝止了她的回忆,“你不要,不要再提那件事了,我从来就没恨过你,真的……”

“小琮,小琮……”苏栀晴的心忽然一抽一抽的疼起来,她觉着自己的鼻子有点发酸,于是她情不自禁的,赶忙将玉琮揽进怀里,微微有些汗湿的手轻轻颤抖着拍着他的后背,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以后你就跟着姐姐,好不好?”

怀里的玉琮有些迟疑,但终究还是缓慢的、郑重的点了头。一下,又一下。

“有一个哥哥是和姐姐一起的,咱们现在去见见他,好不好?”苏栀晴深吸一口气,将玉琮从怀里拉出来,做出欢快轻松的表情。见玉琮点头,她灿烂的笑了笑,就拉住他向翠衣湖快步走去。

开玩笑!本来是打算摆陆久安一道的,要是把自己搭进去那还不丢死人了?!

湖心亭,陆久安一人坐在亭中赏月独酌,姿势潇洒的倒像是个世家公子。只是,二月份的夜晚仍旧充斥着一丝丝彻骨的寒意,拿着一把折扇扇……是不是太夸张了?

他看见苏栀晴带了别的人来倒也不表现出惊讶来,只是玩味的看着她,幽幽叹气:“小生几乎就要以为小姐要毁约了,不过现在看来……怕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把小姐耽搁住了罢。”

言罢,又是一杯水酒入腹,苏栀晴不知他已经喝了多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醉了,只知道当他将折扇挑在她下巴上的时候,那一双桃花眼眯得像只狐狸:“在下……等得小姐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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