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雨夜惊魂
第九章:雨夜惊魂

由于下着大雨的缘故,车厢内显得分外昏暗,苏栀晴将烛火点燃,把地图平铺在腿上,与九歌凑近了研究。

“依着咱们现在行进的方向走下去的话,是离东门最近。明日晌午时分大概就能到颍州外,那时咱们就从东门进城。找一家稍偏一点的客栈……大概在这个位置。”

苏栀晴用手指给九歌看,虽然是在荒郊野外,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很轻,几乎可以等同于耳语,“时间也刚刚好,明日正是程老爷的寿诞,我以飒泠门玉瑾为名写下拜帖,刚好激他一激。”

九歌想了想,有些不明白:“小姐要杀徐令升,为何要激一激程老爷?”

“杀徐令升只是我为门主做的事,我自己要做的是什么,难道你忘了吗?”苏栀晴表情严肃下来,“徐知府贪赃枉法的账簿,才是我真正的目标。而知府衙门里人来人往,这种账簿是断断不可能放在衙门里的。”

“程老爷既然与那徐知府交好,想必账簿放在他手里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我的拜帖上再露点这个意思,程老爷必定担忧,不论账簿在不在他手上,他都会与徐令升碰面以商议对策,甚至时常查看藏账簿的地点。此时,就是我的可乘之机。”

九歌觉得这实在是件危险的事儿,但也明白自己不可能阻止小姐,让她不去冒险,于是打定主意要寸步不离的尾随小姐,哪怕小姐明令禁止也要偷偷跟上。

苏栀晴好像看出了她是什么心思,淡淡道:“你不必跟着我。我到时另有事情要你去办。你若办妥了,于我的安全也是大大的保障。”

“什么事?”九歌急切地想知道,以便给自己漂泊不安的内心以依靠,但是苏栀晴头一次看着她急切的神情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到时你自然就知道了。”

没有揉揉头发的宠溺,也没有明媚微笑来安她的心,九歌知道,这一次的事情是真的棘手了,棘手到久经锻炼的小姐心里也没了底,这让她更加不知所措。

九歌强自按压下心中涌起的不安,调整着紊乱的心跳,她吹熄烛火,随手掀起车帘看着夜色衬托下的雨幕,却意外地发现了不妥。

“小姐,你听!是不是有脚步声?”九歌一开始看到移动的黑影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紧接着凝神谛听却仍旧能隐约地听到一丝不自然的声响,于是赶忙轻声唤着苏栀晴。

“嘘!我听到了。”苏栀晴脸色难看起来。竟然三番四次的让人跟踪,还毫无察觉,是最近做这一行的人武功长进得太快,还是自己竟退步了?

“会是徐知府派来的人吗?”九歌担忧。若是他,那明日只怕进城都难,更别提取他性命,甚至偷账簿了。苏栀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咱们一路行来,并不曾露出什么不妥,有谁会想到咱们是冲着他来的?”

若能想到,这人也太恐怖了些!九歌在心里补充。

“那......三江王?”九歌再猜。

“也只能是他了。”苏栀晴叹气。她并不觉得自己做上一单生意时不够利落,或者善后工作不够干净,但三江王是怎么知道那个人是她,甚至还将她的行踪摸得这样清楚?

一股狠辣占据了苏栀晴的脑海,她握剑在手,就守在车厢边上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一会儿你别下来,在车厢里守住了自己。我一定会很快、很快就将他们解决的”

苏栀晴微微闭上眼睛,面容平静,听觉却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雷声、雨声都成为了背景,只余黑衣人轻轻的脚步声,在她的脑海里自动转换为与马车的距离。

马尔感受到她的暴戾,不安的踏动着步子。苏栀晴的剑还静止着,剑尖轻轻抵在车厢底上,但九歌已经能清楚的感受到由那把剑散发出的阴冷气息,与它的主人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

苏栀晴不知自己现在是兴奋还是气愤,她感到自己正微微发抖,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杀个昏天黑地,她想,现在自己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一定不算友好,九歌可能已经吓坏了。但她还在等,还得等。她在等那个最好的时机。

“躲好。”

苏栀晴猛地睁开眼睛,嗓音低低沉沉的,话音刚落,人已冲了出去。黑衣人没想到她早已发现他们的踪迹,只等着他们靠近时发动突然袭击,他们的慌乱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阵型,将死去的人的位置补上。

苏栀晴没想到他们的人比自己想象中要多,她暗暗数了一下,活着的大约还有二十三个人,而且武功身法,都要强于上一次市集上的那一拨。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静静的提气,剑身猛地膨胀,十二道剑气同时发出,道道落在实处。这已经是她的极限,她现在还在二十四道剑气的门槛外徘徊,不得其法。

饶是如此,一下子少了十二人也足够让黑衣人们震惊,虽然这震惊只让他们停顿了一小下,但对于苏栀晴来说,这小小的一个停顿就给足了她休息的时间。

“嘭!”

车厢里九歌想要偷偷掀开帘子看一看战况,却不慎将桌上的烛台带倒,发出了声响。黑衣人警觉,立即分出三人攻向车厢。

九歌缩回车厢时感到背后一阵寒意,赶紧使了一个凤点头避过直刺而来的森冷长剑,但却被从侧面穿过的另一把长剑割伤了臂膀。九歌取下腰间的长鞭,又发觉在车厢里根本施展不开,只好破车而出,与那三人缠斗在一起。

幸好割伤的是左臂!

九歌一边舞着长鞭,一边暗自庆幸。虽然她学艺不精,但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更何况保命的招数她习得又多又精,所以一时间倒也无性命之虞,更是和那三人斗了个旗鼓相当,身上新添的也只是皮外伤罢了。

再说苏栀晴眼睛看着这边几人的招数,耳朵听见九歌在一旁打来斗去小伤不断,招式突然凌厉起来,提足了气又发了一回剑气,然后一鼓作气的攻向围着九歌的三人。

那三个黑衣人自知不敌,相互对视一眼打算遁走。苏栀晴既然看见了,哪里容得他们得逞?一把长剑舞得密不透风,与九歌的长鞭配合默契,锁死了他们的退路。

“说!事谁派你们来的?”只剩下三个人,又有九歌在一旁协助,苏栀晴分出心来审问他们,三人却并不答话,只一心想着突围。苏栀晴又问了几声,看一点效果也没有,索性直接结果了他们。

“小姐,你没事儿吧?”三人一死,九歌立即扑到苏栀晴身边。苏栀晴埋怨九歌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还害得她差点分了心,故意板着脸不说话。

九歌一看,吓住了,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与雨水混在一起,将溅到她脸上的血迹冲刷下去。苏栀晴立即心软,一想到她还是个孩子,自己从前从不许她参与这些,今日兴许是被这场面吓住了 ,又那么担心自己……

于是赶紧蹲下身来抱住她,软声安慰:“嗳呀嗳呀,你别哭嘛……都是我的不是,我不该凶你,啊?你别哭了呀……”

谁知她越是安慰,九歌哭得越是凶,到最后打着嗝,声音断断续续的:“小姐……这过的……嗝,都是什么日子啊……咱们,咱们不干了,不干了不行嘛!颍州,颍州也不去了,咱们回家去,老爷念着您呢……”

听九歌提到自己父亲,苏栀晴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只好缓缓、缓缓的拍着她的背,直到雨停,直到她的眼泪止歇。

她一直将九歌的头深深埋在自己怀中,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掩藏不住的落寞伤感。

雨停之后,离天亮还早。苏栀晴生起一个火堆,她给九歌上完药之后,就和她一起从包袱中拿出两件完整的衣服,放在火堆上烤干,然后分别躲进树丛中换了。

苏栀晴仍做男装打扮,九歌将她刚才为了晾干而散开的长发重新挽好,低声询问:“小姐,咱们这就走吗?”苏栀晴看了看在打斗中变得七零八落的车厢,摇了摇头:“嗯。这就走吧,反正这样……也没法歇了。”

两人站起身,将火堆灭了,又解下马车上的马,两骑伴着夜色向颍州城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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