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鸳惊奇于王迹竟然如此肯定自己的形象，这真是破天惊慌，一时间不敢相信地掐了王迹一把，结果王迹疼的龇牙咧嘴凉鸳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他们少有的达成了共识。

凉鸳至今想来懊悔的事实在不多，但这算一件。她懊悔的更多的却是那时没有亲手为子莳做一桌子菜让他夸上一夸，她总以为时间还有很多，多的可以让王迹真的变成伟人，让她成为天下第一的厨神。

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机会为他好好做一顿饭，一直到再也无从相见之时，他也没有尝到她的厨艺。

这自然都是后话了，当然凉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子莳的厨艺极好，待厨房修缮好后他就亲手下厨做了一顿饭算是犒劳凉鸳不顾生命的在厨房进行诸多创新，真真是让人难以忘怀。

虽然仙人是用不着吃饭也能活着的，但是却要依靠仙术来维持体力，在某一成面上消耗仙力来代替吃饭还是非常的不划算的，并不是大多凡人所认识的那样子。

凉鸳口里含着饭菜不免想起这件事的源头，那朵被她踩烂的花。

子莳没有再提那朵被她踩坏的花的事，凉鸳心想也许那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早知道就不小题大做的把王迹绑在那了，指不定事情就云淡风轻地过去了呢，每思至此真是悔不当初。

而厨房不过是子繁一个仙术的事，他也没在跟她计较，她顿时感到仙术的伟大，下定决心要好好专研仙术，如此下次再惹出什么是非来就可以轻松的蒙混过关，有了这个醒悟，一时间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习仙术册，却不想她学起仙术来极有天赋，多日来收获良多，便想着要让自己好好休息一番，劳逸结合。

刚闲了几天，白宇便驾个祥云悠哉悠哉的晃到云禅山上空，凉鸳朝他扔了几个石子却连他衣角也没碰上，怏怏不乐地撑着下巴坐在石桌边等着他下来，心想着又是来找子莳下棋了。

一旁的子莳用笔在纸上不知正画些什么，子莳一手丹青甚是妙，却极少画人，凉鸳央他教过自己几次，可是往往没几天她就又央他放过自己，她实在不是那块料子。

“小鸳鸯可有想哥哥？”人未到，声已道，话未说完白宇早已乐呵乐呵地坐上了对面的石凳，白宇的话刚说完子莳握笔的手就是一抖，墨色便开在了白宇的衣服上，凉鸳不禁叹一声惋惜，心想这么好的料子给许师姐新养的那只猴子当尿布多好啊就这么糟蹋了。

白宇已不知道是几千岁了，岁数大的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却总在凉鸳面前自称哥哥，白宇一直都是这样子不正经，他是个四海云游居无定所的最逍遥的仙人。掐指一算自从上次云禅结果后的一别也的确是有上百年没有再见面了，白宇又老了近一百岁。

凉鸳叹息完又赶忙拿出手绢，在白宇欣慰的眼神下递给了……递给了子莳。

子莳接过后擦了擦手看了白宇原本准备伸出的手一眼淡淡道：“有事？”

白宇看了看衣服上的墨渐渐散开，顿了顿，凉凉地笑了一声，自顾自地倒了杯茶也不去擦手上溅上的几滴墨说道：“我就是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你总是要教小鸳鸯些许仙术的，她却算不上擅琴，倒不如送她去阿森那儿学学，阿森是我这些年来认识的一个仙人倒也不错，总不能把小鸳鸯插在花瓶里好歹也是个仙，自保的能力还是要有的。”说着还笑嘻嘻的来拨弄她头发。

凉鸳听见是说她的事，立刻抬起头来提起精神，听到要将她送走并把她说的如此无用瞬间将声音提高多个分贝凶狠道：“不要！”

凉鸳一出生就是在这云禅山上，禅云山便是她最亲切的地方，她刚化作人形看见的人便是子莳，子莳就是她最亲切的人，从凉鸳对她出生的那棵云禅树的重视可见她有极强的归属感，在她的认识里，理应是子莳教她一切，凉鸳不愿喊子莳师傅只因为她觉得那样太过生疏，但他却实实在在的是她的师傅。

倘若突然让她去一个不认识的人那拜师学艺，她是十分抗拒的，她不会去。

众所周知子莳擅琴，以乐为攻以音杀人，其实为辅的还是仙术，子莳的琴弹得很好听，当凉鸳问他是怎么学会的时他只是笑了笑说随心而弹，让她根本不知道从何学起，子莳的随心是因为他的心中有乐谱，但是凉鸳心中有的只是子莳的琴音。

琴是弹来听的，每当她想听时，子莳可以给她弹，因为他一直在她身边，所以她也没有放心思在学琴上，但是如果她知道因此就会说她不擅琴艺而让她拜他人为师的话，她绝对会好好练琴的。

凉鸳看子莳有几分琢磨的样子不免有几分着急，伸出手便拽住看他的衣服。

子莳将笔往墨里蘸了几滴水，抬头向白宇问道“她为什么要学那些？”

白宇不以为然“护住自己啊，若像清止那样如何是好。”

清止就是那朵先她一步的花，她当时并不知道情止是他的名字，甚至没有仔细去听这个名字。子莳看了白宇一眼不以为然，左手却轻轻握住凉鸳拽进她衣服的手，他能感觉到凉鸳是很紧张的不免有几分觉得好笑真是个小孩子家，几句话便没了安全感了。子莳静静地安抚凉鸳的情绪，抬头对白宇说道:“她学得会吗？”“学不会！”她抢先答道“……”

子莳看了凉鸳一眼忍住笑意，而后一直在很认真的画那副画，却用衣袖轻轻挡着，似有意又显得漫不经心的一个动作却让凉鸳一直看不到他在画什么，“一朵花，我还是护得住的。”静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依旧是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气。

白宇抿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倒未见你护着清止，那小子在凡间...”

子莳皱了皱眉将手中的笔放下道“清止?清止是谁，我听着有些耳熟倒是记不得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白宇默了默不在说什么。

子莳看了他一眼道：“凡间如何了，四季被那几位女子接管了没？”

“还没呢，天地成形时只有三位姑娘，而凡间有四个季节，虽已过了几百年却任然未有一丝波动，算来那三位姑娘也算是跟小鸳鸯差不多大。”白宇皱了皱眉接着说道：“或许还需要你再照顾个几年，我要下凡去寻上一寻有没有缺少的那种体质的，少了任何一个季节凡人都受不了，说实在我也不知道少了哪个季节但是倒有几分像是……”

她觉得她简直是在听天书，抽回了手趴在桌子上就准备睡觉，头发却被子莳揉了一揉，白宇还没说完就被子莳打断，但子莳却是再对凉鸳说：“这么冰冷的石桌，不怕着凉吗？”说着便把凉鸳抱到了他的膝盖上。

子莳继而对白宇说道：“约莫是秋吧。”白宇意味声长地看了子莳一眼。

待白宇走后，子莳看了她好几眼，眼中是她说不清的意外他叹了一口气似乎很苦恼的样子，之后便使了个仙术将画放干，顺手便给了她，凉鸳仔细一看，一下子因为白宇三言两语引出的不愉快的心情消失了大半，注意力完全被画吸引，一眼就认出画中竟是她的样子，寥寥几笔将女子的笑颜展现的淋漓尽致神韵也像了七八分，笑弯了眉的样子是难得的好看。

她从不知道她笑起来是那个样子，因为她实在是没有对着镜子笑过，衣服也是她最喜欢的那一件带有云禅花的，肩上生来就带有的云禅花绽放到极致的眉，惊奇的看了子莳一眼他却在盯着一旁的顽石打量，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便转头看向她，子莳看着凉鸳笑道：“你这个样子才好看，可别愁眉苦脸了。”

继而又认真的盯着那块石头，她没大注意只是一心想着她一定要好好保存着这幅画，便小心翼翼的将画卷了起来。

抬头再看子莳时，他已拿起剩下的墨便随意的像一旁的石上泼去。

黑色的墨遇上石自然的破碎，几滴墨散在一边划过石头光华的地方若遇菱角出便翩然散开，宛若一朵花刹那间绽放开来，自有风华。

那是一朵泼墨的石上花。

那朵花因为洒的随意倒是有一种飘然飞舞的感觉，她突然间似乎知道自己应该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