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奚哥哥！”

“你不要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三公主回京后，丞相大人便整日忙于在她和大皇子之间斡旋，好不容易抽出了个空和大皇子单独谈谈。

“殿下，那个姓风的女人是个危险，昨日我打听到三公主有意向想让那女人做二殿下的王妃，如果真是这样……要除去，就更难了。”

成连旭这几日被他的“好妹妹”缠着缠的身心俱疲，无奈之下只能一天到晚地往军营之中跑，回来又得面对和丞相各种事情的商榷，脑子已经是不够用了，于是不耐烦道：“大人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让人去杀她？”

“殿下高明！”

“高明个屁！”成连旭终于忍不住，一把抓起身旁的茶盏狠狠地往地下摔去，“她武功这么高！谁去？！”

丞相大人被很少对他发火的大皇子吓到，心中有些不快，但也不能越了身份，于是轻咳一声：“殿下，上次那位的武功……只是第二而已，我们可以去请那个第一的。”

“请？呵！第一？你说的那个第二都拿不下风与尘，第一我看未必就可以！本宫手下伤了多少弟兄！”成连旭拍桌，“第二就开了这么大的价格，走之前还顺了本宫多少珍品！这第一你还钱去请吗？！”

丞相被成连旭这么一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心中也是因为上次被顺走了许多黄金而不快，便板着张脸没有说话。成连旭看到丞相这一副要死不死的脸，又想到以前很多事情一直都是听从这个老头的，还不免要看他脸色，心中也是不快。

此时也不知是为何，心中怒气直冲脑门，成连旭一拍桌子吼道：“都给我滚！”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好似逃过一劫般地立刻退下，听到这话的丞相心一凉，竟也没有行礼就直接甩袖而走，留下憋的脸红的大皇子。

丞相就这么被气走了。

昨日成芙琬走后，成连珏便让人叫来了李江珩。

眼前的成连珏手中没有了从不离身的琉璃杯子，眼中也透露着一丝丝无奈而疲惫的神情，看到李江珩也只是微微一笑，没了往日爱开玩笑的样子。

“阿珏，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李江珩上前摸了摸成连珏的额头，却不想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成连珏语气淡淡：“芙琬说的那些，你别在意，我不是会横刀夺爱的人。”

李江珩听明白了成连珏话的意思，一时语塞便没有说话，两个人就保持着一个站着摸着对方额头，一个坐着抓住摸额头的手的动作。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有好吃的好玩的也会互相分享，但往往世事难料，没想到他们两个人会阴差阳错地喜欢上同一个女人。从前两人也不是没有碰到过喜欢同一样东西的时候，那时要么将那东西一分为二，要么其中一人大方地放弃。

人不是物品，分不了。

在这件事情上，成连珏知道自己是注定要放弃的那一方，风与尘终究是要离开成京的，她从小生活在天大地大的世界中，是受不了宫中这样束手束脚的日子，而能够陪她天大地大的，只有李江珩。

在这样的姿势中，两个人也都不说话了。

……

成连珏率先放下了李江珩的手，说道：“阿珩。”

“阿珏。”李江珩没有说什么，“阿尘的事，让她自己决定，这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成连珏无奈地笑笑，他还要想办法和成芙琬交代，他的这个妹妹心中倔强的很，很多事情一旦决定了就无法更改，上次的负气而走让他心里有点没底，不知道成芙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李江珩找了身旁的椅子坐下，两人一时无言。

这样的气氛很久没有在两人之中出现过了，空气中也漂浮着那些令人无奈而身不由己的尘埃，很多时候人是无法决定自己的来处与去处，就像上天永远不会来问你愿不愿意如此，旁人也不会来问你一句你过的如何。

在世人眼中，成连珏是天成二皇子，李江珩是玄天庄主之子，大商人。喝的茶吃的饭都与一般人不同，权力和金钱是世人眼中的衡量标准，而他们不过只是人们口中的符号和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样的人，会有什么烦恼和困难呢？于他们而言，任何事情不过是抬手一挥而已。

世间有太多的浮尘无奈，正如不会有一个人能够真正理解另个一人一样。抬手及天又如何？从小便失去母亲，失去父爱，得到的是早早的世情冷暖，得到的是为了生存双手而不得不沾满血腥的无奈。

李江珩与成连珏是彼此生命中的一盏灯，许多事情不必言语，只需一个眼神就足够。

大皇子与丞相大人在某些事情上似乎到达了从未有过的矛盾分歧，最后大皇子还是拗不过丞相，丞相也做出了一些退步。

那个曾经被风与尘重伤的杀手，又被雇来了。

在三个国家之中有一个组织是个很奇特的存在，叫做断魂刹。在世人眼中断魂刹是一个做着买凶杀人勾当的武林势力。杀手按实力排序，实力越高的价格也就越高，虽然是明码标价，但往往越厉害的杀手巴结的人越多，所以收入除了组织的奉银外还有许多私底下的“交易”。

这次丞相下血本请来的就是位列甲二的杀手——谷浑雅。

其实这次谷浑雅是不想再接这单子的生意，上次因为各种原因被风与尘重伤后养了许久才恢复过来。前几次丞相想来请甲一的达奚彦，都被他给拒了回去，这次便再次找上了她，而且出的价格是上次的两倍多。谷浑雅本着不与钱过不去的念头再次接下了单。

成连旭也是第一次真正看到丞相口中的这个“利器”，传说谷浑雅有着以假乱真的易容术，所以从来不用自己的真面目示人，脸上永远带着一张人皮面具，也许她见过你无数次了，而你却觉得一次都没见过她。

所以很少人知道，谷浑雅的真实年龄，但她大部分的角色都是以十八岁的样子出现，也有可能她现在真的是十八。

坐在眼前的谷浑雅笑的很灿烂，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因为要掩人耳目，这次她扮的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孩，随着大皇子新招的宫人入宫的，当然这些都是丞相的要求，换做是她本人便二话不说翻墙而进了。

“殿下，这次的单子说好了，我会尽力暗杀她，但我不会正面对上风与尘，如果没有死那不能怪我，她武功太高，我不是她的对手。”谷浑雅轻轻捧起手中的茶盏喝着。

成连旭听到这话有些火，看着丞相不停使脸色的份上忍着，咬牙道：“原来烈安断魂刹也就这些能耐！”

谷浑雅仿佛没有听到成连旭口中的讽刺之意，语气淡淡：“风与尘是奚月竹的弟子，今年十六岁，内力根基和心法的修炼已经远远超出了同龄人，在这三国之中要找到第二个像她这么强的人，大概没有了。”接着笑道：“我擅长的是暗杀，不是打架，上次是被逼的不得不现身正面对上了她……所以才受的伤。”

她放下茶盏：“不过再怎么强，也不过十六岁，据我所知她的实战经验少的可怜……所以……如果殿下愿意多出三倍的价钱，我想达奚哥哥大概会考虑这份美差。”

之前与谷浑雅打交道的一直都是丞相大人，成连旭是个暴脾气，周围的人从来都是唯唯诺诺，从来不会当面给他难堪……

难堪是因为……最近大皇子缺钱，很缺钱。

大皇子宫中的宫人们最近私下里都不敢太贪小便宜，宫中各种事情都需要钱，大皇子不像二皇子有个李江珩这样的大富商支持着，所以最近吃紧的很，吃穿用度都有所缩减，他也一直闷着不出声。

无论是谁，都不敢在这只缺钱的大皇子面前提“钱”……会被宰了的。

当然成连旭可不敢宰眼前这个人，谷浑雅的武功不是很高，但她的轻功绝对是一流，而且擅长使用各类暗器和毒，她的杀人手法多种多样，有极度痛苦的也有毫无知觉的，但唯一相同的是死者死前都看不到她的影子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你……！”成连旭紧紧抓着手中的杯子，在他的大力之下杯子慢慢地裂开了几条缝，没一会便听到“咔”的一声，一只价值连城的珐琅瓷杯就碎在大皇子手中。

丞相急忙出来打圆场：“殿下莫动气，谷浑姑娘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谷浑雅无所谓地笑笑：“断魂刹甲级以上的杀手都不会受组织太大的束缚，受重伤也需要自己去找大夫，而这次的任务要求有些棘手，我需要保证我自己的安全……除了神医难请外，受伤期间接不到活的话，会大大影响我的声誉的。还请殿下不要太为难我，毕竟只是交易。”

成连旭的脸色有所缓和，丞相便重新命人上了杯茶，那个碎裂的杯子只好迅速收走，就如同没出现过一样……

大皇子要是发现自己捏碎了一个很贵的杯子……心会很痛的。

这时，宫门口的太监递来了个消息。

“殿下……三公主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