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李江珩与成连珏置完气之后,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和风与尘再次进了宫,因为在寻找蔓花叶这个问题上,二皇子大人明显比李公子办法更多一点。
呃……这也不是没辙了嘛!
不过我们的二皇子大人最近忙得很,无论是皇帝老爹那里还是那个关系不好的大哥那里,总让他在暗地里脱不开身,对于李公子的请求还是持了一个保留态度。
“现如今的情状,我想风姑娘也是看到了的,光是保护重要的证人就需要许多人手,这个请求……恕我现在……应不得。”成连珏嘴上说着不答应,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很多种……对于风与尘的想法……
前一次李正扬与成连珏见面的时,就与他提过风与尘的事情,比如将她纳入麾下……以风姑娘超凡的实力,在人手的利用上,就可以省下很多。
成连珏也正有此意,在他头疼着以什么样的理由留下她的时候,李江珩就送上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风与尘并不擅长思考太多太复杂的东西,认为这一条路走不通,也许可以换一条路走。在听到成连珏的拒绝之后,虽然心中有些小小失落,但并没有因此感到绝望。而成连珏以为风与尘会再次向他要求一番,接着他便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她,然后委婉地提个要求——她不会不答应的。
可惜呀,成连珏不是李江珩,并不是那么了解风与尘的果断。
李江珩听到这话后担忧地看了看风与尘,发现她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微微地给人一种失落之感。
阿尘……
风与尘垂在腰间的手拂过昨日挂上的玉雕梅花,只是一瞬,便作揖道:“承蒙成……二殿下照顾,既然如此,风与尘告辞。”话音刚落,她便对着李江珩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和她一起离开。
成连珏可没想到对于他的拒绝风与尘竟然二话没说就转身走人,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要怎么办的时候,眼睛看见背影的瞬间,嘴巴就出声喊住了风与尘。
今天进宫之前风与尘穿的是紫色,而李江珩私心觉得紫色的风女侠太好看,怕再惹什么事端,便让她将换回平时的杏色。愿意为那玉雕不过是风与尘一时兴起,没想到她连换了衣裳都还带着,红色的流苏在杏色的衣裙之前显得更加显眼了呢。
“风姑娘留步!”
成连珏再次对上风与尘时,完全没了刚才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手中的琉璃杯子转的也有点不顺手。李江珩则是一脸看戏的模样,傻乎乎地笑着。
装模作样咳了声缓解下尴尬的气氛,“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需要麻烦风姑娘了……”
风与尘听罢心中欢喜,说道:“二殿下尽管说来。”
就知道没安好心!欺负我们家阿尘!李江珩在一旁撇撇嘴,端起眼前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晚间时分,龚芷姑娘暂住的宫中迎来了一个人。
“二殿下让我在此与你一同暂住几日,待事成之后便可离开。”
龚芷傻傻地站在风与尘的面前,看着这张在梦中仍然会折磨着她的脸,心中顿时一阵翻涌。虽然知道眼前之人不是凶手,也不会害她,但每每梦回那日,总能看到云儿那至死未瞑的眼眸和那个未沾一滴鲜血的杀人恶魔。
顶着……眼前这个人的脸。
龚芷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在心中不停地告诉自己不是她不是她,可那张脸却是不能骗人的一模一样。如今这些日子都要与她住在一起,实在是……心上的煎熬。
风与尘看着眼前露出无比痛苦神情的龚芷,心中也是有些不自在。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了留在梳妆镜前的一顶帕子。风与尘走过去拿了起来,上面绣着她最爱的梅花。
风与尘将那帕子的两头固定在了自己的鬓发上,转过身来笑了笑。
“龚姑娘……这样子,你会不会好受些?”
龚芷看到那顶帕子恰好地遮住风与尘的半张脸,心中也是微微一顿,因为这顶帕子,是云儿的。不过对于她这样的做法,龚芷并没有阻止。
“叫我……芷儿吧,姑娘来姑娘去的,太见外了。那我便唤你阿尘,这几日要麻烦你了。”龚芷难得露出了一次笑容,微微欠了欠身。
李江珩对于成连珏打的算盘没有猜到一百也猜到了八十,所以在风与尘住到龚芷那边后,他也死皮赖脸地钻进了成连珏的床。
“阿珩,昨日还骂我没良心来着,今日就急着给我当暖床了?”成连珏笑笑。
李公子不以为意道:“说起这暖床也是你先给我暖的,小时候没事就一天到晚地要占我的床住我的房,现在换我了,你不高兴了啊?”
成连珏脱下外袍,没有什么犹豫就倒在李江珩横躺着的肚子上。
“你要压死我啊!起来起来!”李江珩炸了毛,可是成连珏借的力比较足,这个姿势很难一下子挣脱出来。成连珏哈哈大笑了一声:“暖床丫鬟就要有暖床丫鬟的样子,如此大呼小叫,莫不是……着急了?嗯?”二皇子这后半句话若是对个女孩子家家说,今晚这一夜春宵大概是省不了的了。
李江珩挣脱不来干脆就躺平了不动,语气也正经了起来:“阿珏,不要太为难阿尘。”
成连珏转头:“此话怎讲?”
“阿珏,从今天我住在你这里开始,这趟浑水我是注定无法逃避了,之前我太任性,很多事情只顾着我自己,没有为你和我爹考虑过。我以为我只要安安分分地做好玄天山庄的生意我就可以不用惹上什么。但是……我不想惹麻烦,可麻烦要惹上我。”李江珩顺了顺躺在他肚子上那个脑袋的头发,“回到成京前一晚在水江上,有人试图暗杀我,那时候幸好阿尘在场,才留得一命。”
成连珏心中一惊,似乎在李江珩的淡淡语气中可以听到那夹着的一丝后怕和恐惧。
“此事我并没有告诉你们,水江上那个人之前在阿尘和我面前出现过,虽然他明面上好像是冲着阿尘来的,其实都是在针对我。”
李江珩顿了顿,解开了手上有些打结的头发:“那并不是天成势力,来刺杀证人的那个刺客也不是。他们的共同点是身法很快。”
“你怀疑……是沈相干的?”成连珏皱眉。
“没错,在外面找阿尘的那会儿,我顺便留心了一下皇宫周围的那些人和动静……有些人,已经遭了沈相的毒手。”成连珏的头发绕在了李江珩的手上,原先有些打结的地方都被他给顺手理顺了。
成连珏沉默了会,随即有些不安地坐了起来。
“风与尘……不会有危险吧?”他转头看向李江珩,发现他竟然完全不同平日里的嬉笑怒骂之姿,其实,二殿下自己的脸上,也是一派正经模样。
李江珩笑了笑:“只要你不太为难她,等事情安定后让她走,她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成连珏看着李江珩的眼睛,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很多很多,他无奈地低声笑了笑,拉了拉被子。
“好,我知道了,阿珩。”
那一如既往地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女人低低的声音。
“泽芝快回来了,就在路上。”
黑暗中听到这句话的那个人,似乎有所感知般地醒了过来,苍老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欣慰而期待的笑意,一旁的皇后看到这情形,心中也不知是喜还是悲。
“皇上这几日好好休息,等泽芝来了就让她来见见你。”
皇后说完也没有在床边多留一会,还是同上次一般端起旁边的药一口喝了下去,一旁的侍女一直想阻止皇后这样的行为,可是每次都不敢上前。
皇后娘娘……为什么一直给自己喝毒药呢……
而渡过水江的泽芝公主并没有立刻快马加鞭地进京。
成芙琬下榻在水江附近的一家客栈中,不急不缓地喝着侍女阿碧泡的花茶,面前这几次三番想将她请到驿站的官员看着如此情状,心中惶惶不安。
“一直住在水江的南面,很少见到这水江之北的景色,驿站的位置不太好,晚上看不到水江,本宫住这里也不麻烦,就不劳烦大人了。”说罢便摆了摆手,一旁的侍女便将成芙琬从椅子上扶了起来。
阿碧对着眼前的这个驿站官员说道:“多想二皇子与大人的美意,公主今日要歇息了,大人请回吧。”
想着之前来他那里的二皇子信使交代的事情,这个驿站官员心中无比忐忑,却也不能在公主面前失了礼,战战兢兢地拜谢告辞。
成芙琬在那人走了之后,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气,完全没了刚才那高贵冷艳的样子。
“现在这样的形势,看来很棘手啊。”
阿碧蹲在公主身前给她捶着腿,“公主要相信二殿下,也要相信您自己。”
成芙琬对着梳妆台上的铜镜抬起头来,欣慰地笑着,抚上了自己额前的华胜。
“阿碧,幸好还有你在我身边。”阿碧低着的嘴角轻轻地勾了勾,大胆地趴上了成芙琬的膝上。
“公主,阿碧一直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