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撞一回之后，思仙突然没有心情悲春感秋了，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漂浮着无数莲花灯的淇水，转身离开。

亓官琦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思仙带着那张面具穿梭在人群之中，有些怅然。

或许是夜晚的原因，风景显得极其美丽妖异，花灯在人群之中，渲染出红晕，似乎将整个京城包围。思仙没有走多远，只是在淇水旁边的一个混沌摊上坐了下来，晚上和亓官琦出来游荡的时间有点长，她也有点饿了，虽然她知道自己不会迷路，但是也不想让亓官琦就这么没头没脑的找自己。

这摊子的混沌很香，思仙不知是真的很香还是她自己真的很饿，薄薄的混沌皮下是白菜肉馅，汁水饱满，一咬即破，那浓香的汁水就滚到自己的舌尖上，有点烫，不过思仙向来比较喜欢吃烫食，这一点，思仙和凤霖两人的口味是一样的。

混沌只是吃了半碗，思仙停了下来，她的对面过来了一个少年，思仙嘴角一抽，正是那个之前给她重重一剑的那家伙。

少年像是没有看到思仙一般，只是对店主道：“一碗混沌。”随后便在思仙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了。

招呼不打一声？这前前后后还没有半个小时吧……思仙撇撇嘴，少年不说什么，思仙也不会开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思仙觉得自己的肚子微微有点痛。

思仙将后面的混沌吃完了之后，准备抹嘴巴就走，目光落在少年身上，打量了一下，突然愣了下，原因无他，少年的腰间悬着一个面具，银色的，上面也有白毛，精致漂亮，和思仙的这张有点出入，总体上来说还是差不多的。

这就是情侣面具的另外一只？

“那是你的面具？”思仙出声。

正好少年的混沌上来了，少年低头吃了一只混沌，皱起眉头，好像这会儿才听到思仙的话，他抬起眼，看了思仙一眼，思仙顿时有些发愣。其实那时候在水边，少年也是看了思仙一眼，不过那一眼太快，思仙只是觉得这家伙那双眸子挺漂亮的，其他没有什么感觉。如今被少年这么认真的看了一回，思仙顿时觉得有点难以移动。

少年的长相不够突出，那双眼睛，眸子透明，上面又流溢着与平常人不同的色彩，似是金黄色，中间又有几分银灰，瞳孔比一般人要大很多。整双眼睛清澈纯净，像是未涉入丝毫灰尘。思仙隐隐觉得，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好像自己的任何借口，任何撒谎都没有余地可逃。

不过思仙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这不是双人的眼睛。人的眼睛，瞳孔是有一定的宽度的，不会变化得太过于明显，在白天和在黑夜之中，虽然有几分变化，但是还是很正常的，少年现在是在黑夜之中，旁边又有灯光，因为瞳孔交织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但是稍稍一偏过脸，那瞳孔变化明显……猫和蛇都有这么一双眼睛。

“面具？”少年淡淡道，好像思仙的话他并没有听清楚，修长的眉轻轻皱了一下，似乎是想了一下，从腰间将自己的那面具拿了上来，“你说是这个？”

思仙看了一眼那面具，她本是想要从少年手中将面具赎回来给亓官琦的，一看到那面具，已经没有了心思，原因无他，面具上有一片红褐色，看不清楚的人以为会是颜料不慎染上的，但是思仙看得清楚啊，那不是什么颜料，分明是血干涸之后留下的痕迹。

“……”思仙再看了一眼少年，抿抿唇，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来，丢到桌子上，“我这面具和你的正好一对，送给你了。”

不管是什么理由，那上面沾了血，思仙就没有心思再戴这面具了。这倒不是说她有对圣母，见不得血，只是想着自己和另外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戴着同一双面具，思仙觉得吧，其实挺堵得慌的。

“为什么？”少年静静看着思仙，纯净的眸中闪出一份疑惑。

思仙耸耸肩，没有回答，转身就走。

少年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似乎疑惑了一阵，最终低下头继续吃馄饨。

思仙出了馄饨摊，一眼便看到了亓官琦，亓官琦的身形很是明显，修长挺拔，像是临风的小白桦似的，他的眉眼总是带着一分笑意，暖洋洋的，不是凤霖那厮能够比得了的。不过思仙还是不得不承认，倘若两个人站在一起，大部分女人的视线还是会落在凤霖的身上。打大家都不爱阳光一样的暖男，偏偏都去喜欢妖孽去了。

没眼力，当真是没眼力。

思仙很明显的看到在亓官琦对面站着的凤霖，凤霖依旧一身骚包明显的白衣，而且思仙敢打赌，那件白衣服上一定是用白线绣着竹子啊什么的东西，已达到白上加白的效果。专业骚包一百年……

思仙就当自己没有看到凤霖，只是在馄饨摊子口继续站着，看着两人在说着什么，她听不到两个人说的是什么，只是亓官琦的笑容更加温和，凤霖的眼里也是露出了笑意，思仙觉得吧，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和谐， 怎么看……她觉得亓官琦和凤霖好像是一对，温和受，妖孽攻……思仙嘴角一抽，这是病，得治！得治！

想谁不好，一个算是自己的未婚夫，一个是自己的父尊……她生生就是个悲催女配……

“思仙。”亓官琦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思仙嘴角抽抽，抬起眼，便见亓官琦在人群之中含笑看着她。

“你到哪里去了？”思仙走到亓官琦旁边，亓官琦开口便道，“我方才在水边看了许久，没有看到你。”

思仙对着凤霖道：“父尊，”这话说得不冷不热，然后才转过头去看着亓官琦，有点委屈，“我肚子饿了，去吃馄饨了，那家馄饨挺香的。”

说话间，思仙手里塞了一包散发着暖气的东西，思仙低头看了一眼，有点惊喜，“红豆米包？”

红豆米包还有一名叫相思糕，红豆托相思，只是思仙向来不解风情，外面是糯米粉包的，加了糖，甜甜香香的，里面则是软软绵绵的红豆，也是喷香喷香的，让人垂涎欲滴。思仙一般只把它叫做红豆包。倒是很衬这个。

思仙尽管不挑食，但在众多口味之中，还是比较喜欢甜的。尤其是这个红豆包。之前亓官琦去宅子的时候，时不时就会替思仙带几个，不过路程有些长，到哪里的时候，往往只是温热了。

“我在路上碰到卖的，你喜欢吃，就带回来了，”亓官琦微微一笑。“你觉得好就好。”

“我后悔之前吃了一碗馄饨，”思仙嘟囔一声，不过凤霖在面前，她也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吃的没有风度，只是抱着纸袋子，轻轻嗅了一口，脸上洋溢着一分满足。

凤霖倒是没有说什么，实际上，他对思仙没有多看一眼，只是对亓官琦含笑道：“剩下的事你自己好好思量清楚，至于怎么做，你心里有数，我便不多说了。”

亓官琦神色微微一凝，便是点点头，“先生指导的是。”

停顿了一会儿，亓官琦又道：“先生，思仙……”

凤霖看了一眼眼巴巴看着他的思仙，那表情分明是：你这货怎么还不走？！怎么还不走？！他不由有那么几分好笑，只是那么一眼，他收回眼，淡淡道：“随便她，爱在哪里呆着就在哪里呆着。”

这才像是个人说的话……思仙心里嘀咕一声。

凤霖和亓官琦又聊了几句，便是散开了。思仙看了一眼散在人群之中的凤霖，心里有点怪异，她扬起脸看着亓官琦，“亓官哥哥，父尊对你说了什么？”

亓官琦微微笑笑，摸摸思仙光滑的长发，含笑道：“没有什么，只是说了几句朝堂之上的事。”

听到这话，思仙有点失望，不过这失望却不是对着亓官琦，而是凤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