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霖。”之前对思仙问候一声的男子开口了，他对凤霖使了一个眼神，然后欣欣然走到韩珂面前，微微一笑道：“世子与思仙姑娘之间必有什么误会，误会解开了，凤霖自会带着这丫头过来向世子赔礼的。”

亓官旻是给俩个人找个台阶下，毕竟这是闹大了谁脸上也不好看，况且两人打的地方又是在暖香楼前，至于之间到底是什么原因，各人心中也多多少少有点定数。凤霖十年之后才真正意义上出现在京城，韩珂对他根本丝毫无所知，但如今亓官旻出场，两人之间的矛盾势必是要比之前的要好上不少。

“王爷有礼了。”韩珂脸色依旧难看的很，但还是很是知趣地退了一步，思仙是刚出来什么世事不清，然而韩珂并非如此。

至于亓官旻之前称呼的那一句，让韩珂不由又多看了凤霖一眼。心里依旧是有那么几分疑惑。

至于思仙，早就耷拉着脑袋，乖乖跟在凤霖后面，半声都不敢吭。她从来没有见过凤霖像这样生气，虽然平常的时候，凤霖也有几次被她硬生生气到，但是，也从来都没有这么过分过。况且凤霖向来都不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

凤霖眯眼看了思仙一眼，突然伸出手，一把将思仙拎了起来，R然后回头看向亓官旻，“我先回去一趟，今日提到的，以后再说。”

亓官旻微微一笑，只是简简单单一声，“那好。”

至于凤霖怎么管教女儿，他其实半句也插不上嘴，只是……看到现在状态并不是很好，加上凤霖的那个心结，亓官旻想了想，对身后的随从轻言了一句。

思仙并不清楚凤霖的武功有多么高，她也不想知道，只不过，原来她走半天的路，却被凤霖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了，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可是还是什么都不敢说。

现在状态很不好，很不对劲，很……难道是赛亚人即将变体？

“嘭！”思仙重重摔倒在地上，她也不敢抱怨凤霖，只是委屈一声：“父尊……”后面什么都没有说了，就算有说的，也是硬生生被自己咽了下去。

她的胳膊被凤霖一路上抓着，现在因为长期僵硬而微微发胀，几乎动不了，而被摔下来，腿脚都似乎被磨伤了，凤霖也不看她一眼。思仙站不起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凤霖，很快又低下了头。这辈子就不该惹上凤霖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虽然傅婉儿也是这样的性子，然而也不会到那种说变就变，变得比京剧还快啊……

”父尊……我错了……”不管自己有没有错，先道歉总还是没有错的。思仙也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

只是凤霖依旧岿然不动，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未消的余怒，“你那里错了？”

她哪里错了？韩珂要泡她，她不从反抗，和韩珂打了一架……她到底哪里错了？思仙低声下气，“我不该当街和一个男的打架，我不该乱用毒药……额，他是蜀王世子，我不该这么抹别人面子……”说到后来思仙越来越委屈，“这我不是逼不得已嘛，他长得丑还出来泡妞，他先动手开打，他后头还有一大帮侍卫，以多凌弱，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凤霖一双冷目扫了过来，立马思仙闭上了嘴，半句话不敢说。

“哑奴！将我戒尺拿过来。”凤霖的声音冷得掉渣，思仙心觉不好，立马不顾自己已经僵硬的手脚，爬起来就要跑……这活生生就是要施家暴的节奏啊……虽然平常的时候思仙也会挨板子，但是，思仙觉得不跑的话，自己绝壁是下场很惨的。

凤霖伸手便捞住了思仙，思仙的半个身体重重撞上了一边的石桌之上，后背的骨头几乎要撞裂了一般。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凤霖几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思仙，“现在还有说什么？”

这句话……思仙听得有点毛骨悚然，她不由想到经常在话本之中出现的情节，甲要杀某某时，最后总是留一句话：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凤霖玩的不会是这节奏吧……

思仙咽了一下口水，身子瑟缩了下，“父尊……我真的……”

真的什么……思仙脑袋里头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实际上她也根本不知道凤霖生气到底生在哪里，只是吞咽了两声，便是呆呆地看着凤霖，她身上筋骨疼得厉害，也不敢放言半句，甚至心中还有几分郁愤也被自己生生给压下来了。

思仙身子猛地一轻，待到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凤霖拎了起来，像是一只猎物般丢到石桌之上，凤霖一只手按住她背脊，阻止了她的挣扎逃脱。

“父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思仙只觉得冷汗肆意，她鼻子酸，那话之中透着几分哭腔。尽管思仙向来觉得自己能屈能伸，遇到特别情况，自尊什么的也并不在乎，只是她几乎不曾哭过，就算以前被傅婉儿打掉了半条命依旧不曾流过半滴泪，然而如今的情况，远远超出她的控制。委屈，畏惧，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夹杂在一起，思仙控制不住，泪水就下来了。

凤霖依旧冷着一张脸，他低头看着思仙，那张哭得满脸狼狈的脸看起来依旧漂亮，甚至还有几分熟悉……像是之前的傅婉儿……凤霖心中不由有了一丝恨意，眼前依稀浮出了子明的模样。

他微微阖了一下眼，再睁开眼睛，那幽黑的眸子里竟是有了一丝沉暗。

哑奴已经将戒尺带了过来，他端立在一侧，看着眼前的状况，眼里有了一分惊讶，但很快收敛干净。

“你从来没有觉得你哪里错了，不是？”凤霖的声音之中含了一分讥诮之意，“我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可真好啊……”

随着那一声落下，便是重重地一声“啪！”

思仙呆住了，下一秒臀部往下小腿往上传来的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让她飞出去的思维猛地抽了回来，“嘶……”凤霖是用哑奴带过来的戒尺，却并非是之前打思仙板子的那种轻小型的，而是一种宽达三寸的粗重型的，一板子下去，首先是麻木，之后便是烫人的疼。

“父尊……”

“啪！”又是重重一板，思仙疼得拼命想要挣开，却后脊又被凤霖死死按住，根本动弹什么。

接连的两三板子，终于把思仙心中的那分郁愤给打出来了，“我到底哪里错了！我没错！没错！你才错了……你有什么资格发我的火！有什么资格骂我打我……你和傅婉儿那女人都是一路的货色……你才错了！”

随着思仙话音落下，两板子落下，打得又狠又急。

“我错了？是我错了？”凤霖气笑出了声，他握着戒尺的手上青筋微微凸了起来，“我和傅婉儿一路的货色？嗯？”

思仙只是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那双明丽的杏仁眼中毫无隐瞒透着一分恨意。

“你呢？你是什么货色，刚出来就赶不及地往花楼跑……怎么，还怕上不了男人的床还是什么？”凤霖虽是笑着，但那字字句句说不出的讥讽刻薄。“和你娘一样想着让别人操才爽快么……”

他一只手挑起思仙的下巴，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看你这张脸，十成十肖了傅婉儿，就连这淫荡的性子，也继承了几分呵。”

“你才贱！你才淫荡！”思仙身体一松，伸手便向凤霖抓去，“我娘是妓女。抹了你的面子，你怎么不好意思说你就是个嫖客！”

“都一样出来露的，一个出钱一个收钱，你以为你有多么清清白白，一样的婊子还要给自己竖贞节牌坊，你***才是贱货，滚你爷爷的扯淡！”思仙的手抓到凤霖的手臂之上，竟是划出了好几道红痕，而凤霖那一时被思仙骂愣了，竟是没有躲开。

凤霖从来没有听过思仙这般骂过人，实际上思仙装的也是像模像样，从来没怎么在凤霖面前放肆过。她穿越之前，也曾青春叛逆过一回，打群架，骂人，欺负低年级学弟学妹，索要保护费，被学校开除……那些市井上的流氓话自然接触不少。只是凤霖根本没有想到这方面去，只是如今思仙这样子，他只会认为是在外头学坏了。

凤霖甩手丢下思仙，他退了一步，冷声道：“哑奴，你给我打，打到什么时候她嘴清干净再说！”

凤霖打她，思仙最多是一分恨意，然而凤霖让哑奴打她，思仙是彻底爆发了，羞耻感，愤怒，还有说不清的情绪一齐涌上来，“你打啊，打死我算了清清了了，你丫的没心没肝，没皮没脸，害死了我娘，也想杀了我是不是！你杀啊，跟着这十年我早就想把这笔帐算清了！”思仙当然不是想死，也不想自找死路，她极为惜命顾命，只是这回完全被怒火把理智给压下去了。

“先生住手！”突然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思仙一愣，抬起头，竟是亓官琦。

亓官琦看了一眼思仙，眼里的关心之意明显可见，他扫了一眼思仙被打的位置，那衣服原本是淡青色的，如今已经晕上了一层污血。凤霖那时候打得丝毫不留情，加上又被思仙气得狠了，更是多用了一分劲。现在仅看衣服，便已经知道那伤口定是惨不忍睹。

亓官琦心里一颤，立马对着凤霖跪下，“先生，思仙玩性重，又是不通事故，有些事并非她刻意而为，况且她一个女孩子家，身体比不得人，还望先生网开一面。”

“好一个不通事故……”凤霖冷笑一声，回头看了思仙一眼，“真该叫宗璞你好好听听方才这丫头说的叫什么话，哑奴，站着做什么？”

“你打啊，有本事你就活活打死我……这条命我也不惜顾了，有这样的爹，我也没有什么活头！”思仙红着眼瞪着凤霖，她的腿已然麻木，根本移动不得半分，依旧是那分屈辱的姿态趴在石桌上，如今看到亓官琦看着她，心中更是恼火，对于凤霖的恨更深了一分。

“啪！”哑奴不敢违逆凤霖的要求，那一板子就要落在思仙身上，思仙身子强行一扭，竟是直直从桌子上滚落了下来，重重摔到了地上。她的头磕在了地上的一块石头上，再抬起头，额上已是红了一片。

“思仙！”亓官琦连忙几步，伸手抱住思仙，“你别乱动……”

“你管我！”思仙伸手就要推开亓官琦，“反正我活着就没叫人清爽过，倒不如死了干净！”

“先生，”亓官琦抱住思仙，阻止她乱动，转过头对凤霖道，“若是思仙真的犯了什么错，宗璞愿意担待，还望先生不要为难思仙。思仙毕竟是你养了十年的亲女儿……”

“养了十年……”凤霖冷眼看着这两人，轻哧了声，“没养出个好种，倒是养出了一个白眼狼……”

“种什么苗得什么果。你上梁歪了还指望我这下梁？”思仙跟着后头冷笑，“我不是好种，你就是了？”

“思仙，别说了……”亓官琦见到思仙这般，心里不由有几分焦急，方才凤霖的话虽然不好听，但这至少是缓下来了，但是思仙再这般说下去，怕是凤霖气狠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有什么不好说的，养不教，父之过，我成这模样，好端端的不是他的功劳？我本就不该有这样一个黑透了心肠的爹！”

“好！好！”凤霖笑了，他的笑中透着一分冷意，“我也当没养过这狗犊子，哑奴，把这两人给我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