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香楼的妈妈最近标到一个好货色，那眉眼长得真是……那里好看往哪里长。甚至也有几分像是当年红极京都的名魁傅婉儿。

“叫什么？”

思仙咧嘴一笑，“傅婉儿……”

妈妈一个小心脏没有被吓出来。思仙将脸上的笑收了回去，她看着妈妈，抿了抿唇，“思仙，姓傅。”

傅思仙……这名字实在是有那么几分怪异，只是妈妈也没有多想，只是点点头，“姑娘过来是……”看着思仙这一身穿着，妈妈也知道眼前的这一位绝对不是穷困潦倒前来卖身的。

“我久闻暖香楼的名声，想要过来侍候姑娘们……”说到这，思仙狡黠一笑，“听闻暖香阁的姑娘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色艺双绝。若是思仙能够来到这里，也是能够学到几分的……”说到后来，思仙倒觉得有些羞涩一般，低下了头。

妈妈有几分明了，只是点点头，以为这就是哪家千金偷空出来玩玩的，她偷偷向后头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那侍女点点头，竟是退身下去了。“姑娘……”

“等下……”思仙知道妈妈的意思是要阻拦，急忙伸手阻拦，“妈妈，你也别急着，我其实是要在这里呆那么几天，至于麻烦，我是不会给你惹的，也不会有什么人找过来的。至于有什么疑惑的，径可直接派人去问公子。”

“公子？”妈妈犹疑问了一声。

“凤霖公子。”思仙在京城大街小巷逛了一圈，才知道，虽然凤霖已经不再京城很久了，然而关于他的种种，依旧全京城都相传着……当真是有那一分我不在江湖，江湖却有我的传说那种牛逼轰轰的感觉。思仙不敢打亓官琦的主意，毕竟亓官琦还在京城之中，如果妈妈派人去问，思仙肯定会被亓官琦抓回来的。至于凤霖……他已经很久没有现过踪影，现在要找到他，实在是……为难大家了。

听到这四个字，妈妈肃然起敬，她向思仙点了点头，“姑娘要怎么安排？”

思仙抿起嘴笑笑，“也不必怎么安排，你看着办，哪位姑娘熟络，便将我安排过去吧。”

思仙知道，做姑娘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对别人说的，也是绝对不能做的，如果被凤霖知道了，打断自己的一条腿还算是轻的。至于做龟公……思仙并不会易容，而且就自己长得这样，男扮女装肯定是会被发现的，唯独只能委屈做一下婢女了。

青楼真正热闹和开门做生意是在晚上，白日里头，便都闲着。

思仙被分派到了一个叫作柳细细的姑娘身边。柳细细算是这里的红派……之一。

思仙第一眼见到这姑娘的时候，盯着她的小腰看了将近二十秒，思仙敢担保，这辈子没有见过比这腰更细的了。柳细细的相貌在暖香阁中算不得杰出，然而那腰肢柔软，身段恰宜，舞起来别有一番特色，尤其是那一身我见尤怜的气质，当真是……思仙一见到顿时觉得软了半截。

妈妈将思仙推荐给柳细细的时候，思仙看到柳细细微微皱了一下眉，眼里有几分疑惑。

“傅思仙？”思仙呲牙，露出一分自以为最灿烂的笑脸，“是，姑娘，奴……”

柳细细却是自言自语，“倒是和当年的傅婉儿一个姓。”

其实思仙只知道傅婉儿曾经艳名京都，然而并不知道如今依旧能够听到傅婉儿这个名字，不由地有些愣怔。然而思仙不知道的是，那些花阁柳巷的姑娘虽然很多，在当时或许有艳名，然而能够吸引住公子凤霖注意，并且招的凤霖抛弃相位，只愿沉醉在温柔乡的只有一个傅婉儿而已。

后来思仙听到了这一个传闻，好脾气的她，对于这个，只给了一个反应：我靠！

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路边的闲闻不要听……

“恩，姑娘所言奴婢也知道，甚觉荣幸，妈妈还说，我和傅婉儿长得几分相降呢。”

柳细细抿唇笑了笑，她上上下下看了思仙一眼，笑了声，“果然是个美人胚子，过来吧。”意思就是收了思仙。

思仙想了想自己所说的话，却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句话取悦了柳细细……

或许是之前妈妈吩咐过的，柳细细并没有怎么为难过思仙，思仙在柳细细身边……似乎好像大概也许没有什么存在感，柳细细梳头时，思仙在一边看着那丫头灵活的小手弄啊弄，一个思仙怎么这辈子都弄不明白的发髻就成了。思仙看了看自己的随手扎起来的……默然无语。至于给柳细细洗衣服，给柳细细打洗澡水，给柳细细抱琴，给柳细细干这干那什么的，都没有思仙的份，思仙闲极无聊，只能端个瓜子盘子跑到后院和那些年老色衰的姑姑们聊天。

有几个姑姑待思仙很是热拢，也有去问思仙是不是新进来的姑娘……

思仙摸摸脸，很是惊喜道：“我就这么漂亮吗？”

……

姑姑们扭过头去继续聊天。

思仙边嗑瓜子边听她们聊天，这些姑姑们其实不少是暖香阁的上一辈，然而时光不饶人，况且在青楼这多是做的是年轻的买卖。思仙没有想太多，她想听到的不过是一些关于傅婉儿的陈年往事而已。听到那些姑姑们谈到了傅婉儿，思仙不由插了一句嘴，“听说当年的千金丞相凤霖公子为了傅婉儿隐身辞官，这可是真的？凤霖公子当真这般痴情吗？”

其实这话说出来，思仙是十成十的不信的。不说其他的，当年凤霖带自己走时，傅婉儿都跪下来求他……凤霖不还是头也没有回一个？痴情……这个词在凤霖的词典里面还没有出现过……

“可不是。那时候，公子日日来暖香楼，只为讨美人欢心。不过傅婉儿那时候倒是傲气，竟是拒绝了公子替她赎身。”

“这哪里是傲气了！”另外一个姑姑似是不赞同之前那个说法，“这两人说来也是郎有情妾有意。傅姑娘也从来不接待其他人，当年瑞王爷要见傅姑娘，不还是给傅姑娘给轰出去了。”

“我在楼里十几年，见得也不比你少，每次傅婉儿见公子，也并不见的多高兴。”

“傅婉儿最后不是自己给赎了身，赎身之后立刻与公子成婚了？这分明是明摆着的……”

……

……

思仙嗑着瓜子，优哉游哉。两位姑姑吵了半天也没有摸出什么玩意，便转了话题。思仙嗑瓜子嗑到了口渴，便就着冷茶啜了一口。不过也就够了，在这两个人的口中，意见很多都不一样，然而有一点是肯定的。傅婉儿当初和那个，凤霖在一起，而且两个人的关系极为密切。傅婉儿喜欢凤霖，这个思仙有深刻的体会，至于凤霖……思仙深刻地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演戏。她实在没有看出来凤霖会有一副深情的模样，这当真是个难以想象的画面……阿门。

这一个月来，思仙在暖香楼里摸了一个遍，妈妈也纯粹只当这孩子过来吃个白饭的，总归这家伙没有惹出什么事来。

直到有那么一天，思仙在后院之中听那些姑姑们聊天，思仙只偷闲了半天功夫，便听到柳细细身边那个叫做弱红的丫头喊了自己一声。思仙抬起头，抿唇一笑，道：“弱红妹妹叫我做什么呢？”

“姑娘要我叫你回去。”弱红还不过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柳姑娘可说了还有什么的需要做的？”

弱红摇摇头，“姑娘只吩咐过，让你过来的。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提。”

思仙只是点点头，心里有些犹豫疑惑，但还是跟着弱红过去了。思仙从来都不是个能够侍候人的，因而柳细细也没有要思仙特意过来。如今思仙踏入柳细细的房间，看到柳细细的模样，不由赞叹了一声。柳细细没有特意打扮，只是一身青色的罗纱，更是衬着她的身材窈窕动人，至于那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柳细细只是盘了起来，上面没有其他的点缀，只是一朵雪白色的绢花。整个人看起来如一朵娉婷动人的白莲花。

思仙看了眼柳细细的装扮，笑笑便垂下了头，只等着柳细细的发话。

“傅思仙……”柳细细懒懒地靠着椅子，对着思仙嫣然一笑，“你会什么？”

这是要考她的文艺水平的节奏吗？思仙有些无辜地看着柳细细。她会的东西其实很多的，爬墙，下毒，打架……可是好像都不能用。“奴婢会几分书法。”草书写的其实挺不错的，只是除了自己没有其他的人认识……

柳细细只是颔首，她垂着眸，轻轻笑了下，“也好，今晚你替我出场一次。”

“……”思仙惊愕了，这……这是什么一个节奏？

思仙生生地被柳细细的话给惊住了，她抬眼看了下柳细细，“姑娘，是不是弄错了？”

思仙看了看柳细细的小蛮腰，再想想她跳舞的模样，默然无语，柳细细这才华，就是她装也装不出来啊。说实话，柳细细的身量和她相差并不大，然而，她与柳细细却迥然是两种人。

柳细细抿起唇，轻轻笑了一声，“这没有你想的那么麻烦，到时候你只需蒙上面纱，自然没有几个人看到你的模样。”

关键点不在这里啊……

柳细细看着思仙有几分不情愿的模样，站起身来，向周围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那丫鬟便乖巧地下去了，顺手还将门给掩上了……这是什么节奏？思仙呆呆的看着柳细细，心里竟是有那么几分激动。

想想又不对啊，又不是美女对着自己投怀送抱，自己激动个毛啊激动……

柳细细走到了思仙面前，微微倾了下身子，声音软绵绵倒是好听的紧，“你是不是想要知道关于傅婉儿的一些事，我倒是有那么些……”后面的柳细细没有说了，她只是直起身子，含笑看着思仙。

思仙：“……”难道就没有人告诉她，暖香楼的姑娘就那么有心思吗？！思仙耸耸肩，看着柳细细，“姑娘……姑娘所说的奴婢并不是做不到，妈妈那边好像并不好交代，况且，姑娘擅长的和我的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姑娘就不怕被人发现。”

“明日不过是走一个过场，你担心什么？倘若没有将场子弄乱，妈妈知道了也自是不会说什么。”谈到这，柳细细倒是淡定多了。

既然柳细细在她面前撒开了讲，思仙也没有什么可拘束的。她托着下巴，侧着脸看着柳细细，“既然不过是走个过场，姑娘为何还不愿意，反正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柳细细并没有回答，只是原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原因我自是不会与你说的，至于这事，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思仙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思仙的错觉，似乎柳细细在说话的那瞬间，眼眶微微红了几分，但很快被她收敛了起来，恢复了一开始的那种状态。“傅婉儿的事，你如何知道？”

思仙其实也并不指望着柳细细能够说出一些事，思仙之所以想要探究傅婉儿，实际上只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