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小鱼叹了口气：“我会亲自去找苍云翼的。”

“这么多钱，你舍得，你也不心疼？这画对你就这么重要？”拍卖行的老字画价格哪能不高，凤小鱼这几年靠她自己的本事，倒是赚了不少钱，但钱必竟不是小数目。

“也没办法了，钱还是小事，我是在担心那幅画在晟天集团翼总裁的手中，迟早会出事，我必须尽快想办法拿回来。”凤小鱼对于昆仑山居图在苍云翼手中充满了担心，一旦地狱之门大开，这个苍云翼会被撕得尸骨无存，就连灵魂都会灰飞烟灭，到时死得怕不只是他一个人，而有可能是整个世界。

“为了这画，难不成还有人会要杀他？”叶灏开着玩笑，从她的手中扯过了照片，A4大小的高清照片中昆仑山居图，群山环绕，风景雅丽，图鉴所属的年份，紫晟九年深冬。以紫晟为年号的朝代，从未听过。

“这画一旦出现问题，比有人杀他还要严重。”凤小鱼苦涩一笑，从小到大为什么要她拥有这种能力，若非如此，她的生活会更简单一些，至少不需要去担心将要可能发生的事情。

叶灏收敛了刚才嬉笑的表情，双手负在身后，望向远方，神态逐渐凝重：“虽然不知道那画对于你及老和尚的意义，但要记住凡事不要勉强，我们是朋友，不愿看到你把自己整得太累。”

“谢谢，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的，要是把自己累倒了，多不划算。何况我是谁？我是凤小鱼耶！从来没有凤小鱼想要做，却做不了的事！”她谈笑间，眸光却渐渐幽深哀伤，那些本是她所不愿意面对的，可是她必须迎面而上，否则天地不宁、世间不安，她又如何可得平静？

叶灏静静地看着凤小鱼，有些同情，从他认识她开始，凤小鱼就向来只有一个人在努力地活着，虽然有姥姥疼爱着她，但由于她的特别，让其他的人，对她的生活很排斥，没有什么朋友，唯一要好的朋友，也在几年前出国离开了。

空旷无人的顶楼像是一个神秘的国度！窗明几净，染尽了阳光的色彩，却无法到达这片领土，清冷到了过分的地步。

浮华的街道充满了拥挤的喧闹，而拥有这一片神秘国度的主人，仿佛不属于这个热闹世界的人，享尽热闹却孤守方寸的、无人进入的心。他单手支着玻璃，目光凝结在下面来往的车辆，回想着前几天拿到小说时的震撼，厚厚的两本纯打印的文本，字里行间的文字徘徊于清冽的空气，让他莫名的熟悉，总感觉在那里见过那样的剧情和内容，所以还特地令人仔细查了一遍，并不存在着抄袭之言，反而倒是更引起他的兴趣，总觉得有了一层浓厚的黄沙，掩埋了时光及记忆。

凤小鱼站在办公室门口，透过未合上的缝隙，最后停落在了太阳投射出的完美的背影身上，倒吸一口气，阳光下的背影显得朦胧梦幻，灵动的双眸忽然宁静下来，莫名的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错觉，背影仿佛曾经在灯火阑珊处的那一抹熟悉。明明不曾见过，为什么她的心居然会在看到一个陌生背影就产生酸涩和悲伤，而且……他的背影很像安宇晟，也很像晟帝。

“看够了没？”醇厚干净的嗓音带着天生的冷冽，他并未转头，目光依然锁定在窗外，桌上放着那本他已经翻了大半的影印本，安静的躺在阳光徜徉的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书香，“下面没人和你说，这一层不允许上来？”

凤小鱼静思的容颜，在听到他的回话后，恢复了特有的灵气，扬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他们没有看见我，你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本事，我也有！”

“一个女孩子想尽办法来见我，说说来意吧。”薄唇轻挑，淡淡散发着清冷的嘲讽之意。

“我今天来是为了前几天你拍下的昆仑山居图。”凤小鱼直切重点，说明来意。

“昆仑山居图？”苍云翼重复了一遍，如果没有猜错，这个女孩子应该就是第五说的，在拍卖会上与他一起竞标的人。还真是执着啊，居然查到了他的办公室。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麻烦将昆仑山居图租给我一段时间。”凤小鱼看着他的背影，极为认真地开口。

“租，你向我租画？”苍云翼忍俊不禁，“我不缺钱。”

“知道你不缺钱，缺钱的话，也轮不到你抢画了。我知道你不会轻意出手那幅画，所以……没办法，只有向你租画，只借一小段时间。”

“借画理由。”他很好奇，她这么笃定的原因是什么。

“这幅画放在你家会有危险。”她严肃警告着，“很多人喜欢收藏古董，却不知它其中往往依附着某些东西，此画尤其如此。”

“古董依附的是已去之人的执着，凡有迹可寻的，都不存在大问题，都可以对付。”苍云翼无所谓地轻松一笑，“其实最可怕的，反而是活着的人，不是吗？”

凤小鱼直视着他轻松惬意，沐浴在阳光下的背影，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无奈道了一句：“它太危险了。”

“看来你要说这幅画被怨鬼所附，会吸食我的阳气。”昆仑山居图中的黑雾越来越弥漫浓烈，他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怨气在增强，难道背后的她也可以预感到这种种的变化？

凤小鱼沉默不语，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她可以直接和他说明，捉了附在其中的鬼怪就行了，顺便还可以赚点钱。

“那画伤害不了我。”窗下人来人往，几乎是所有人都在彼此匆匆擦肩而过，时光无法逗留他们离开的脚步，可是……他不愿意，他的声音是不可反驳的冷峻，“昆仑山居图对于我来说有特殊的含义，现在好不容易回到我的身边，不可能让它离开，哪怕是租给你也是一样。”

重回到他的身边？怎么可能呢？

昆仑山居图颠沛流离，辗转尘世于千年之久，后来被杜少枫所藏，他……究竟是谁？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凤小鱼的目光凝结在他的背影上，唇角微微泛起了一丝坚持，“无论怎么样的意思，都不应该是建立在有可能牺牲自己生命的前提下，那个给予你特殊意义的人，也是不会愿意看到的。”

他略一沉呤，手指轻扣玻璃窗，回味着她的话，眸色孤寂、淡漠，然后开口：“好，我可以考虑！你先看看我桌上的小说，谈谈你的看法。”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听听像她那样思路的人，对这一部引起他好奇的小说看法，看会不会发现什么他没有发现的地方。

有希望就好！

凤小鱼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到了桌子中央这本影印本上，一丝诧异从心底浮起，随手翻了几页，合上了整部书：“我看过《凤舞倾城》，只能说是缘起缘灭，皆是命运作怪，红颜命薄，两人本因携手笑看天下江山，偏偏最后余下晟帝一人独望江山，悔恨千年……”

“悔恨千年……好一个悔恨千年，在你嘴里竟不是悔恨终生，而是以千年来形容。”这千年，正是他看到结尾时所想到的词，总在心底隐隐觉得那不是故事的结尾，晟帝的痛还在延续，“我问你，如果晟天打算拍这部戏，由谁主演为比较合适？”

“安宇晟！”凤小鱼毫不犹豫，“只有他最适合这个角色！”一张与晟帝极为相似的容貌及隐隐透露的气质，舍他取谁呢。

“为什么偏偏是他？”安宇晟是当红偶像，问很多女孩子她们大概都会这样回答，只是从她的声音中可以听出，那绝不是如此简单，他问，“专业的演员都可以演出，能做到的不止是安宇晟，而且有时候只要有演技，新人也可以做到。”

“请你相信他会是一个最无可代替的人选，也只有他可以演出那种感觉。不……应该是说他不用演，那会是他最本色的出演。如果翼总裁有空，或许可以约上安宇晟去城郊的帝陵走走，机缘巧合的话，有可能会找到你问我的答案！”逗留在帝陵不愿离去的晟帝，自从那日一别之后，她再也没有机缘看过。也许他会因为安宇晟的出现而出现吧，一样的容颜、气质，那么很有可能他们之间有着不可抹灭的缘份。修长的身影依旧是没有转身的动作，阳光透过窗投射出的影子让凤小鱼有种想要一窥究竟的冲动，想看看他的正面是不是也和他的背景一样耐看，但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翼总裁，小说我也看了，想法我也谈了，那么《昆仑山居图》是不是可以租给我了？”凤小鱼再度试图说服眼前的翼太子。

静默，连风都显得静到了极点。

凤小鱼仿佛闻到了一缕淡和的琼花香，飘散在淡淡的宁静。他的声音染着些许的无奈和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