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灭.梦魂归故里
15灭.梦魂归故里

呼提对大应的反击安定了突厥骑兵的心,他们的王用行动与鲜血证明了呼提汗不是一条用卑微向大应换取食物的狗。然而对于变乱已然发生了青多,这一切似乎都已经迟了。

野心一旦被燃起就无法熄灭,何况大应边关的消息要传到青多,并不是一件可以很迅速的事。

而更在此时,青多北部,那些原本臣服于青多的部落,也组成了联盟,向他们杀了过来。

萧决在挑起了青多的分裂后又彻底引出了北边部落的对呼提的不满,北方的草原就此乱成了一团。

“知道么,我少年时并没有读过什么书,却唯独能将后汉书的班超传一字不落的背下来。”当北部诸贵族因为南下攻击青多部一事而互相争吵不休时,萧决在帐篷外闲散的踱步,遥望满天星辰,用悠然的口吻同自己的心腹说出这段话,“班仲升之勇,是我一直以来所仰慕的。男儿么,自当立功异域,以取封侯。”

“大人。”心腹徐向荣在他的话语间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望向他。

昔年班超使鄯善,领三十六壮士斩匈奴使,逼迫鄯善向汉称臣,那是何等的果决勇毅。

萧决的目光从天穹的明星上收回,对着他轻轻颔首。

是夜,五十应使持兵刃闯入了正在议事的贵族大帐,杀死了所有不愿反叛青多的贵族,然后扶持起了年过五十的摩纳诃大汗。

次日,整顿好兵马后,带着称雄草原之心的北方部族杀向了已经乱作一团的青多。

然而萧决,却已经死去。在那一场夜袭之中他受了重伤,而重伤之下的他甚至还能条理清晰的煽动更多摇摆不定的人下决心反叛青多,在看到黎明下的军队后,撑了一夜的萧决才放心的合上了眼。

而在大应边关的鬼骑与血骑,包括呼提本人,都再没了回去的机会,他们的故土已卷入了战火混乱,鲜血融化天和九年的雪,浸染在枯黄的草叶。

这一切,呼提都不会知道,他将死在阳枝这座应人的城池。

燕姈那一刀劈过来时他敏捷躲开,并一把擒住了燕姈,力道大得让她纤细的腕骨几乎脱臼。

“很好,原来你也……”呼提恶狠狠的冷笑,然而他的话没有说完,就感觉到了手上的一阵刺痛。

燕姈没有与他废话,在执刀的手被他扣住之时,便扯出了别在左袖上的毒针,毫不犹豫的刺向了呼提的虎口。这一刻她不再是柔媚娇俏的可敦,而是果决冷酷的刺客。

见血封喉的毒药只在一呼一吸的时间便能要了人的命,呼提倒下前,最后看见的,是燕姈冰冷到骇人的眼眸。这样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属于雍熙公主的眼神。

雍熙公主是燕氏皇族的凤凰,流着许氏将门的烈血,不该是那个只知活命的燕姈。

“樊太傅让我明白,有时候死去,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她对着呼提轻声说道,即便对方已再也不能听见。她慢条斯理的解下腰间的布包丢在脚边——她其实根本就不曾有孕,燕姈可以为了活下来而委身他人,却也不会允许自己生下不洁的孩子。

这么多年的委屈,她以为自己早已忘了作为雍熙公主的一切,可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过去的骄傲都刻在了骨子里。将腰刀一寸寸拔出鞘,优雅而从容的将刀刃对准了自己。

刀锋在灯火下寒光闪烁,她面冷如霜,忽然高声而凄厉的喊道:“大汗冤枉啊!妾身真的不曾与阿喀纳有私情,这个孩子是您的!”然后刀刺下,倒地前撞到了高大的灯树。

闻声匆忙赶来的护卫只看见一地的鲜血,耀眼的火光,和火中神情痛苦的两具尸体。

阿喀纳与可敦有私情。

阿喀纳害死了大汗。

这样的消息在一夜之内传遍了突厥营帐。

呼提的母亲是区区女奴,而阿喀纳是他的同母兄弟,这个没有王族血脉的奴隶之子成为大汗手下的重臣本就让许多人心怀不满,而此时的愤怒更是让许多人失去了理智。

终于呼提的骑兵顾不得外患与阿喀纳身边的护卫相斗,而在混乱之中,一支羽箭取走了阿喀纳的性命。

有人说阿喀纳是死于意外,而更多人愿意相信,是大应早就安排下了内应混在了军中,趁乱要了阿喀纳的命。

无论凶手是何人,突厥骑兵都失了头领。应军在此时乍然杀来。不知是何时围困阳枝的应军兵力已远胜于前几日,散成沙的胡琦个个都是善战的勇士,可大军之下,他们最终全军覆没。

始于天和九年之初的胡人南侵,也终于这一年的年末。待来年春临化开冰雪,遗留在那里的白骨,会诉说曾经的战场风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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