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按‘规矩’接下来就是办正事,似乎不吃饭不喝酒就不能合作。

古云龙一行人坐上胡杨的车,来到胡杨家中,一座复式别墅,古云龙不禁咋舌道:“卧槽,什么世道,又一个有钱的土豪?这年头有钱人满大街了不成?”胡杨笑了笑道:“不是有钱人多,只是你碰到的人恰好都有钱。”“有嘛?那他们呢?”古云龙指了指身后的耿辉和甄瀚。

胡杨微微一笑,按响了门铃。“来啦,谁呀?”一位三十多岁,面容姣好的少妇打开了门,古云龙注意到少妇脸上也戴着一副遮阳的黑色墨镜,侧身躲在门后的阴影中,似乎极其畏惧阳光。“杨子,你回来啦,这几位是?”少妇疑惑地看着古云龙几人。

“这些都是客人,还站着干什么,去泡茶,我有些事情要与这几位客人商榷。”说话间,胡杨领着三人走进别墅。

古云龙几人坐在沙发上,胡杨的妻子杨琥,也就是之前那个开门的少妇,捧来了些瓜果甜点,招呼众人不要客气。杨琥给几人沏上茶后便以身体抱恙的原因回房休息了,古云龙看着胡杨,指了指走路有些摇晃的杨琥问道:“胡总,这是?”

胡杨喝了口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小晚本来身体就差,自从那批货入手之后,我和她都受到了影响。我一男的,做做噩梦倒也吃得消,可她本来身子骨弱,胆子也小,几天噩梦做下来,整个人神经都有些衰弱,身体也差下去。每晚看着她翻来覆去,害怕的样子,我的心就好似刀绞一样。”

古云龙摇摇头道:“胡总,嫂子会好起来的,你放心,今晚我一定除去那家伙。”胡杨突然握住古云龙的手,目光真诚地说道:“老弟,你要是真能帮我和小晚渡过此劫,大恩大德我胡杨无以为报,我这就去取玉避邪。”

古云龙赶忙拉住胡杨,尴尬地说道:“这个不急,反正现在也用不着。”待胡杨坐下,古云龙望着胡杨,语重心长地说道:“胡大哥,我劝你日后别再做这倒腾生意了,改行吧。”胡杨垂着脑袋点了点头:“行,这些年因为生意欠她得太多了。 本想有钱过上好日子就收手,却不想钱越多野心愈大,对家人的疏忽愈多,该收手了。”

“钱是赚不完的,人这一辈子撑死两个甲子,难道都用来和钱打交道?多陪陪家人,没准那天就不见了。”古云龙想起了过世的外公,有些遗憾地说道。胡杨点了点头道:“行,我这就陪陪小晚,你们随意,晚饭做好会有老妈子来叫你们的。”说完站起身朝着二楼卧室走去,空旷的客厅只有古云龙三人。

甄瀚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苹果咬了口道:“老古,那我和耿辉先回去了,晚上小心点,别把自己坑进去。”古云龙笑骂一声:“你们两个死货,手机号留个我,晚上办完事来接我。”“成,我电话135********,耿辉是137********,记住没。”

电话号码保存之后,为了确保无误,古云龙特意打了两个电话,都接通了。送走两人后,古云龙独自一人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又发起了呆。半响后,从沙发上坐起,甩了甩脑袋,站起身来到了别墅的后院。

胡杨家的后院很有特色,花圃并不是种植着什么特别稀有名贵的花草,而是极不显眼的四季桂。正值秋季,凉爽的秋风吹动着月桂的枝条,淡淡的花香如同醉人的酒香一般,令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古云龙不由深吸了两口,心情变得分外美好,望着数不尽的桂花树,他想到了小学校园内的桂花树。

“也不知道那两条疤还在不在,挺怀念,挺好的。”古云龙不禁笑了起来,尽管生活不如意,各种肮脏的现实不断打击着自己对美好现实的向往,但这些美好的回忆却始终是心里的一块净土。无论现实多么残酷,它永远保持着自己的纯净与美好,回想起来,总是能让人傻傻痴笑。

深呼吸一口气,古云龙停止了回忆,气沉丹田,练起了拳脚。这习惯自打离开蜀山才出现的,每当遇到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色之时,便忍不住想要发泄一番,就好似古时那些对月长啸的狂生侠士。小黄山钟乳石洞外那深不可测,波光粼粼的大湖是如此,胡杨后院这片桂花林亦是如此。

不知觉间,暮色昏暗了下来,天边残留着的红霞好似油灯上即将燃尽的芯草。待古云龙循意打完拳时,胡杨家的保姆何姐正站在一盘和蔼可亲的看着自己,她早在半小时前就已将晚饭坐好,只等古云龙完事吃饭。

何姐年龄大约五十岁上下,斑白的两鬓给人一种迎面而来的沧桑之感,和蔼的笑容令人鼻子有些莫名的发酸。胡杨私下曾说何姐是个可怜人,古云龙当时也没多想,如今望着何姐总算明白胡杨的话——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却令如此感伤。

“打完啦,走,该吃饭了。”何姐笑呵呵地说道,丝毫没有因为等了半个多小时而不满,古云龙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充满歉意地说道:“抱歉,让你久等了。”何姐摆摆手道“我不碍事,走,先生和太太估计该急了。”古云龙跟着何姐走进别墅,望着何姐矫健的步伐,古云龙不禁有些好奇:“怎么何姐没有受到影响呢?”

有钱人的生活也并非个个都那么极尽奢华,例如胡杨家的晚饭就没有某些文章描写的那么过分,六菜一汤,两荤四素,脆皮鸭和红烧鱼也是因为古云龙的到来特意准备的,这确实令古云龙有些感动。

吃过晚饭,古云龙陪着胡杨在后院散步促进消化。两人绕了大半个庭院,古云龙想起何姐的事,便问胡杨:“老胡,何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来有些高兴的胡杨却叹了口气:“何姐是个可怜人呀,四十年前那场浩劫,她家被批斗,老公从此患病,一撅不振,最终撒手人寰,留下何姐和两个未长大的子女。后来,四人帮虽然被铲除,但那场运动留下的毒瘤却遗留至今。不过又关何姐什么事呢?好说歹说将一儿一女抚养长大,本以为可以歇歇了,却不想一九八八年的越战夺去她儿子的命,只发了些抚恤金便不了了之。”

胡杨说道一半又叹了口气道:“她儿子走后,剩下何姐和女儿相依为命。何姐女儿争气,考上了重点大学,何姐当时乐开了花,那笑容至今印在我脑海挥之不去。”

“可谁又能料到世事无常,何姐女儿毕业之后,参加一支考古队,七月从北平出发前往内蒙,由此失去踪迹,袅无音讯。有人说她女儿死在内蒙,何姐不信,等,等待最后,一坛骨灰盒啊。原来何姐女儿在途中遇上车祸,肇事者逃逸,警方根据身份证才将认出了何姐女儿,将尸体焚烧装入骨灰盒后,送到这里,何姐抱着女儿的骨灰盒,当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我和小晚也没法劝她。每天看着她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笑着对我说先生早的样子,我就好像心被刀绞似得。她是造了什么孽,还是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如此多的不幸降临在她的身上,这世道不公平呀。”胡杨说道最后,望向天空,目光复杂。

古云龙心里好似打翻了五味瓶,百味陈杂,望着天空繁星密集,偶尔闪着几点飞机的红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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