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哲直起身体，找了一个靠枕垫在身下：“有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动静太大，我睡不着。”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他已经醒过来，疲惫感油然而生，便没有睁开眼，想继续睡觉，可惜，天不从人愿。

李平尴尬地摸摸鼻子：“不好意思。要喝水吗？”

范哲点了点头，大爷似的伸出手，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地喝起水来。不晓得是麻醉药还是空调的作用，他现在特别口渴，感觉体内水分大量流失。

“茉茉一个人在家里，没事情吧？”李平想到范茉，师雨柔和范哲全在医院，没人照顾范茉。

放下空了的水杯，范哲擦擦嘴巴：“李嫂在海天公寓照顾茉茉。”住了大半年，他们和李嫂混得很熟，李嫂打心眼里喜欢乖巧懂事的范茉，一听范哲说请她代为照顾一天，李嫂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李平放下心来，一掌打在范哲的左腿上。

“痛！”麻醉药刚退，范哲惊呼，李平下手一点都不手软，这巴掌下去的力道可想而知，故意打在他伤口上。

“你小子也知道痛！”李平开始碎碎念：“金豹什么人物？你一个黄毛大的小子，孤身一人去赴约，你当自己是武功盖世的大侠，可以以一敌百。当初，你赛黑车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不要去金豹的场子，你偏不听……”

“他给的钱多，平哥你也清楚，那时候我急需钱。”范哲撇撇嘴，极力反驳平哥的话：“我跑赢了生死路，谁知道金豹破坏规矩，不放过我。”

“你需要钱，完全可以向我或者Bonnie开口，就你自尊心作祟，非要自己挣。”平哥一针见血，范哲的自尊心比任何人都强，宁愿冒着危险地下赛车，他也不想拖欠别人的人情：“你这次能跑赢生死路，纯粹侥幸，下次就没那么幸运。”King有意放过范哲。骑士几乎都归她管。King有意刁难，范哲便必须应付更多半路出来的车手，生死路跑得比想象中的顺利，与King放水有关。

范哲漆黑的瞳孔映出笑意：“华天内斗，King和Queen不可能诚心替金豹做事，而他们俩又想与我赛车，自然放我一马。”

范哲张狂笃定的样子招人扁，李平给他脑袋上就一记毛栗子：“下次不许这样，不是所有事情都在你计算之内，譬如金豹有枪。”

他伸出双手翻转，师雨柔没有及时赶到的话，自己的双手大概被金豹废掉了吧。师雨柔的突然出现的确不在他预料之内：“雨柔在哪里？我想去看她。”

李平按下范哲，不让他下床：“她在顶楼的特级病房，别打扰她休息，明天再去看她。”

抬眼，墙上的钟的指针指向十二点整，范哲乖乖躺下睡觉，背过身去，不搭理平哥继续碎碎念。

“小柔……”

欧阳沉默，小柔的顾虑，他明白，可是……

“欧阳小哥，止痛药。”师雨柔捂住太阳穴，嘴唇发白，脸色难看，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濡湿床罩。

师雨柔干吞护士送来的止痛药，欧阳忙不迭倒了杯温水。师雨柔大口喝了口温水，顺顺气，半躺在床上。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师雨柔渐渐缓过来，脸色不再苍白。

“我安排你做个脑部扫描，请Dr.Dylan过来。”欧阳握住师雨柔的手，她的手不似先前那般发抖抽搐，半悬的心稍稍落地。

师雨柔有气无力地说道：“没必要，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在花旗，已经和Dr.Dylan见面过，他看过我的病历。”Dr.Dylan，全球最权威的脑科专家之一，享誉“神之手”的美称。

“小柔……”

“别劝我了。我好久没回去看爷爷了，想回花旗一趟。”师雨柔制止欧阳继续说下去，白费功夫而已。

欧阳乖乖闭上自己的嘴，师雨柔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师爷爷都没有说什么，他这个欧阳小哥更没什么地位，劝得动师大小姐。

“好的。什么时候走?”

“明早。”她现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范哲，所以必须趁范哲来见她之前，先离开这里，她怕大家见面尴尬。

欧阳看穿师雨柔的心事：“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偶尔的逃避可以理清思路，看清自己要走的路。比起某人一味逃避，不肯正视自己内心，我简直好太多了。”

这回，欧阳彻底乖乖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