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花碎城亡
【四十七】花碎城亡

那片花瓣。

郑谷的目标,是那片花瓣。

“只需要给我一个机会……”

单调的脚步声回响在整座塔中,郑谷如同魔怔一般,向着十层走去。

“我会证明公冶一族,并不是最优秀的……”

西媨有当今天下数一数二坚固的保护结界,我也曾怀疑过,为何那些杀手能打破这层结界闯入,这绝计是不可能发生的。眼下看来,这结界根本就是从内部解除的,才让西媨防不胜防,以致遭受灭门惨案。

如此,郑谷在清花小筑的所作所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西媨是奉蛊的,男女成婚,必要取各自的一碗心头血来炼一种叫长守的蛊,在大婚之时植入对方体内。受蛊牵绊,此生此世这二人都不得移情别恋相背叛,否则,必死无疑。

长守使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算起来,慕容澈的体内也算是流着公冶嫡系的血。

牵星塔认血,只有血,才能开启那一扇进塔的门。

而郑谷,不出我所料,便是那个毁了结界的人。用慕容澈的血,毁了结界的人。

红光丝丝升腾,那一片花瓣仿佛是有生命一般。

郑谷来到旁边,举起干净的手,另一只手从腰间取下小弯刀,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划向自己的掌心。

殷红的血液长长挂下,不时便如同断了线的血珠子,直直的滴在了那片圆润新鲜的花瓣上。

诡异的是,花瓣红光渐渐弱去,如薪火熄灭,而花瓣的边沿,如同被焦灼一般,变黑收缩。

原本支撑着结界的力量陡然锐减,那直冲塔尖的光柱好似最后一抹阳光,变细变微弱,终于如丝线一样,缩短消失。

结界,毁了。

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白蓝的颜色衬的双手沾满鲜血的郑谷像极了一个魅鬼。

雷电交加,乌云暗涌,簌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那不仅仅是雨!

还有落叶被人践踏的声音!

栖鸟惊飞,警觉的从镂空窗看去,无论是天空中还是丛林中,都有黑点渗透过来。竟是是一支人数庞大的队伍。

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我转身回望郑谷,身后楼梯传来“嗒嗒”的脚步声。

来人径自朝着郑谷走去,穿透我这个泡影,停驻在我面前。

“郑谷长老,你做的很好。”

粗哑的女声,如同戈壁沙砾。

“我郑族会替代公冶一族,而我,会是族长之首,对吧。”

郑谷展开志在必得的笑容,手中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

“对,你会是族长之首,我这就送你去阴间统领他们!”

黑衣女子喉咙里发出怪异而难听的笑声,随之身形稍微一动,右手握着的一把软剑,嗤啦刺穿了郑谷心脏的位置。郑谷瞠目,一个音节卡在喉咙当中自始自终没有发出来。

“你这种利欲熏心的小人,连自己同根的族人都能忍心陷害,王上又如何能留你在身边?”

王上。

我嗤笑一声,原来,这一切的主使,还是慕容芬。

倒是可悲了郑谷,最终落得个害人害己的下场。

气流微动,塔中又有一人闯入,并且倚仗轻功直上十层。

女子迅速利落的抽回剑,在倒地死不瞑目的郑谷身上正反擦了擦剑身。

“沧海。”

慕容澈站在我身后,声音冷漠如冰。

“大人。”

黑衣女子转过身来,一张满是刀疤的脸,触目惊心。

“你在干什么!”慕容澈厉声呵斥。

沧海无辜的看着面色阴沉的慕容澈,眼底平静如湖。

“奉王上的命令,杀人阿。”

“他们根本没犯法!为什么要杀!”

“犯法的话,就不需要暗杀了。”

沧海收了剑,对慕容澈施以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顾自下楼。

在与慕容澈擦肩而过时,她道,“你还不去救你的老丈人与妻子?晚了,可就是两具尸体了。”

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慕容澈当下便跃过沧海赶着去救公冶素。而沧海,看着他的背影,只是薄凉一笑。

“真的是你,为什么……俞言你告诉我为什么……”

大雨倾盆,夜色中,不需要火把,忽明忽暗的闪电就已经照亮了黑暗。

慕容澈一冲出塔门,看见的便是手握白银弯刀的公冶素,因为臂上的伤,和雨水的冲刷,淡粉的血水顺着手腕手背蜿蜒爬满银色的刀身。而她的表情,透露着死灰一样的绝望。

“素素……”

慕容澈握紧剑柄,无言以对。

“你接近我,就是为了嫡系之血吗。”

慕容澈默然,眼底满是隐匿不住的痛惜。

我突然很想帮他回答,不是的。是因为真心爱,所以才忍不住接近。

“素素小心!”

刀光剑影,死士于公冶素的背后无声无息靠近,慕容澈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执剑做出反应,只能一个旋身,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公冶素,挡去无眼的刀剑。

前来暗杀的人数是足够充沛的,慕容澈挥剑刺伤几个不要命的死士,最终决定先带着公冶素撤离。

“我们先离开这。”

“你放开!放开我!”

慕容澈搂着一直挣脱的公冶素,运轻功费力的将追兵甩下很远。

“你放开!”

一处绝壁山洞里,慕容澈刚落地便被公冶素一把推开。

眼见公冶素要走出山洞,慕容澈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

“素素不要出去!”慕容澈顿了顿,脸色略有些苍白,“外面很危险。”

“危险?”公冶素倏的挣开慕容澈的手,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危险还不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根本不是俞言。”

慕容澈抿着唇,愧疚浮上眼底,踌躇了一番,再度制止了公冶素出去的动作。

“你让开!我要去救我爹!”

冷漠的目视慕容澈,公冶素几欲动手强势闯出。

慕容澈如此了解她的性子,举手便点了她的穴道,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你在这等着,我去救岳父。”

尾随着慕容澈,我回头看了公冶素一眼,泪水溢满滑落,她脸上的神情,是不甘,不信,爱恨交加。

这一场雨,好像下的不单纯是水,而是西媨人的血泪。

公冶寨子里,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岳父!”

祭台之上,公冶奉廉红缨长枪支撑着地面,单膝跪地,身上多处伤口血肉模糊。祭台之下,围了一圈虎视眈眈的黑衣死士。

慕容澈在救公冶素的时候,也硬生生的受了两剑,此刻,也算是吃力的杀出一天血路来。

跃上祭台,慕容澈扶住公冶奉廉,而公冶奉廉死死抓着他的胳膊,一心牵挂公冶素。

“言儿阿,素儿,素儿在哪儿?你快去救她!”

“我把她安置在一个地方了,暂无危险。”

慕容澈话音刚落,一阵低哑的笑声便响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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