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俞言
【四十二】俞言

古木深林,青苔丰满,偶闻滴答水声。

我挑了个空旷点的地方站着,等待慕容澈。

“站住,别跑!”

一阵骚乱自东北方向传来,不时,便有一个蓝衣身影自我头顶飞跃而过,随后,又有四五个黑衣蒙面男人持刀紧追。

我思忖一会儿,刚才那张侧脸,可不就是慕容澈吗。这会儿子的追杀,又是合了哪出?思及此,我迈开脚,默默地跟了上去。

林中树木想来是有些许年头了,根茎纵身,条条横拦住我的去路。我当时入戏太深,竟是忘记了自己有穿墙的本事,还老老实实的哼哧哼哧“翻山越岭”。

后来总算被我给寻了个好根块,可以让我站着观望到不远处所发生的一切。我一手扶着老树树干,一手捶了捶腿。

黑衣蒙面人又多出来三四个,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将慕容澈堵了个正着。

“臭小子,跑的还挺快,这下你倒是跑阿,再跑阿!”

我汗颜的看着其中一个黑衣人扛着一把锃光瓦亮的大刀,摆了个山大王的姿势,对着慕容澈哇哇叫嚣着。

慕容澈面无表情的扫过了在场所有人,唯独是落下了他。

那黑衣人见慕容澈目中无他,更是怒火中烧,抄起大刀就向着慕容澈砍了过去,边砍边嚷着,“你这个俞家余孽,看老子今天不做了你!”

俞家余孽?俞言?看来慕容芬做的这出戏还真是动了点心思的。

“叮!”

我正值思考之际,一道剑气破空而来,而那柄剑刺哪儿不好,偏偏是要刺在我扶的这棵树上,而且堪堪刺在我扶的这块地儿。

我默默的看了这剑一眼,默默的抽回了我的手,再泪流满面的念了一句,“还好我只是泡影。”

大刀汉一刀就挑开了慕容澈的剑,并且还将慕容澈的腹部划出了一道血口子来。

敢情他不仅仅是一个平平庸庸的跑龙套的,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我本打心底里想夸夸这大刀汉,没想到他这一开口,还是摆脱不了跑龙套的命运。

回神看看慕容澈,明明是堂堂甄洛王上直属暗卫统领,却偏偏要含蓄的抵抗他人宰割,生生的受了一身子的伤,血流如注。

“住手!”一声娇喝,从老林深处传来,期间,还伴随着秋风扫落叶般的沙沙声。

待那沙沙声近在眼前时,所有人都惊变失色,那沙沙声,不是风扫落叶,而是浊龙。

浊龙非龙,是体态庞大的巨蛇。这样的蛇,我也只在万物志上见过图画。浊龙是西媨人供奉的灵蛇,一共一双,分雌雄,向来听由西媨领袖至尊一族公冶家主差遣。

蛇头上,站着一个穿了苗寨服饰的女子,银白的额饰镶嵌着雨滴大小的红宝石,为着那张素净清秀的脸添了几分妖娆的气息。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干人等,面色尤其不悦。

“你们是何人!敢在我西媨一族的地盘上杀人!”

阳光从树叶的隙缝中投下笔直的光线,堪堪照亮了女子的脸。此刻的公冶素,灵动活泼,烂漫天真。

“大哥……蛊……蛊女。”

一个精瘦的男子靠近大刀汉耳边哆哆嗦嗦道,“咱们还是先撤吧,蛊女我们惹不起的。”

大刀汉点点头,冲其余个黑衣人招呼。

“把这小子给我带走!”

慕容澈手无寸铁的反抗许久,早已经是体力不支的倒地了,警惕的看着越走越近的黑衣人,他挪了挪身子,往后退了退。

“哎,我说,我让你们带他走了?”公冶素拍拍浊龙的脑袋,浊龙盘着尾,缓缓低头靠近那帮子黑衣人。

被灯笼似的蛇眼当猎物一样盯着,有几个胆儿小的黑衣人已经开始吓得尿裤子了。

大刀汉吞了口口水,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外人为何要插手!”

“哦?我还就插手了,你能怎么着?”

“你!”

大刀汉隐忍着不快,正欲破口,熟料浊龙吐出信子对他亲热一舔。

“呜呜呜……大姐大你带走他带走他……我们不要了……”

我坐在树根上,晃荡着两条腿,看着大刀汉这厢哭的泪像鼻涕,鼻涕像泪的带着一帮手下落荒而逃,突然想起了又一一语中的的句子,识时务者为俊杰。

慕容澈躺在枯叶中,血流成河,看着高高在上的公冶素,感激的微笑方才牵扯,感激的话却来不及说一字便昏死了过去。

公冶素再度拍拍蛇首,讨好似的问道:“小胖,你能帮我把他弄回去么?回头我给你物色个二姨太回来。”

浊龙极通人性,蛇神呼啦啦的扭动,然后二话不说(当然它也得能说话),就拿尾巴卷了卷慕容澈甩到了自己的头上给公冶素。

我默默的目送他们一男一女一蛇游走远了,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怎么办?

就在我纠结于是追上去还是不追上去的时候,这一对男女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此时,我扶着的那一棵老榕树,变成了一根门框。

“阿爹,你不是说他没事的吗,怎么都三天了,他还是未醒阿。”

公冶素端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的往慕容澈的嘴里一匙一匙的喂着。她的旁边,还坐了一位顾自品茶的中年男人,若我没记错的话,公冶素的阿爹是叫公冶奉廉。连名字都起的如此赤诚清廉,慕容芬,真是权利熏心才会一心的想要除掉西媨人。

公冶奉廉咂咂了一口茶,虽是敷衍的口气却也是陈述事实的,“流了点血罢了,死不了人的。”

“阿爹!”

公冶素旋风似的旋到公冶奉廉的面前,一把夺了他的茶盏,指着竹榻上躺着的慕容澈道,“你别喝了!快去给他看看你快点!”

公冶奉廉两撇胡子一翘一翘的,无奈于自家女儿的撒娇,屁股在凳上懒懒的挪动。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呦!”

然而,倒是等到公冶奉廉这般磨磨蹭蹭的去看慕容澈,这黄花菜都凉了。

慕容澈自己醒了。

公冶奉廉离他一步之遥的时候兴奋的大叫,“素儿你看吧你看吧,我就说他没事的,他这不醒了!”

“哎呀你安静点!”

公冶素再次旋风似的旋到了慕容澈的身边,轻声询问,“你还好吗?”

慕容澈点头,“谢谢姑娘与老爷的相救。我已无大碍。”

公冶素欣慰的展开笑颜,帮他把被子掖好,问道,“你打哪儿来?叫什么名字?”

“灵段山庄,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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