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泽黯然神伤，唯有离去，他才觉得自己不那么多余。

莫子衿扶着宋允明回府，这时，她才察觉宋允泽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她留意着周围，不见他。只有蒋承洲和宋允秋跟在他们后面。

宋允明房外，他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

“不再坐一会吗？“

“不了，你早点休息！”此刻，莫子衿的心里牵挂着另一个人。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子衿，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嗯！”她看着他，她相信他的毅力。

青儿端来一盆热水，房门关上。宋允明脱下鞋子，解开腿上的绷带。

“大少爷，你的腿！”

“嘘！”他小声道，“不要告诉莫姑娘！”

莫子衿站在门外，还没走，便听到他这样说。她猜测他的腿一定又红又肿，那双腿残疾太多年，一下子运动过度，此时，必疼痛不已。

她的脚步迟疑着，终究离开。

刚才，他抱着她的时候，那么强烈陌生的拥抱。他全身散发出的那种情感的气味是什么，如今，她很熟悉。她从宋允泽的身上，感受过同样的气息。

她惦念着宋允泽，走出东厢。

蒋承洲正在走廊拐角处等着他。

“他没事吧？“

“没事！“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宋允明？“他的语气不像质问，却透露着威严。

“你——“

“就算我不问，允泽也会问。“

莫子衿笑了笑摇头 ，“他不会的。“

“他会！“

蒋承洲看着这个聪慧女子，“任谁都看得出来，你和宋允明不只是大夫和病人这么简单！“

“你想多了。”她反问道。

“起码我看得出来，他喜欢你。”

莫子衿沉默不语。

看她蹙眉，他方感到自己语气过重，“你应该问问自己的心，里面装着的——究竟是谁！”

蒋承洲知道莫子衿的心里并没有他，他这样问，不过为求心安。换个角度说，他也想确定她对宋允泽是否痴心一片。

夜色迷蒙，她看向天空。那双眼睛里的光，像碎了的玻璃渣子，映得漫天星空颓唐而悲伤。

她的心事，就跟她的人一样，总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纱，让人看不清。

他陪着她，在光彩琉璃的宅院里。一前一后的回到西厢。

微风酒冷，蒋如珍的房中开着窗，宋允泽自斟自饮，全然视她为无物。

他刚才一路走回宋府，蒋如珍便跟着他。

他不想回房，她提议到她屋里小酌两杯。

他坐下不到片刻，已经喝得双眼通红。

她不知道他是因为愤怒，伤心。或者，只是因为酒精的作用。

“你为什么不去找她问清楚，就算在这里喝个半死！有用吗？”

蒋如珍向来最看不惯借酒消愁的人，在她眼中，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更没有必要为此伤身。

可这一刻，看到他这样，她的心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够了，别再喝了！”

“不要管我！”他看着这杯中物，又要一饮而尽。

她一把抢过他的酒杯，“她现在可能就在隔壁，你心里有疑问，就应该去问她，而不是在这里喝个烂醉！“

她的态度强硬，生气，愤怒，难过，或者恨铁不成钢。

“问她！我能问她什么！”身体里一阵拥堵，心，肝，脾，肺，都要和他作对似的。齐整整的要到他面前嘲笑一番。

“你不是喜欢她吗！那为什么不能问她？”

他看着蒋如珍，灯火里，他涨红着脸，轻视的笑道：“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根本没有爱过，所以你不懂，不懂！”

他拿过她手里的酒，此刻，能让他心里好受些的也只有它了。

眼里的泪水和着酒，又回到他肚子里，感觉苦涩。

“原来一个人难过的时候，连酒也是苦的！“

短暂的人生经历，他何曾试过这种求而不得的感受。他只想把眼泪吞回去，却更加热泪盈眶。

“她值得吗？“她的确不懂，更加不懂的是，同为女人。她就那么值得他为她伤身，伤心。

她一句话，让他的心更痛了。撕心裂肺，难以复加。

“爱，哪里要问值不值得！“

蒋如珍捧起他的脸，他温热的泪滴在她掌心里。即便自己对他的喜欢是有限的，此时此刻，她也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他心上的一剂良药，为他止痛。

眼前的女子，温柔的神情，娇弱的姿势，她碰到他的时候。

一晃神。

是她吗？他糊涂了。

“子衿！“他含糊的唤她。

她有些退缩，他脑海中的她就总是这样，在他靠近的时候后退。让他抓不住，却又心心念念，至此，他知道他要她

“不要！“

他站起身，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不要离开我，子衿，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不要——不要离开我！“

他把她当成了莫子衿。

“你放开！“蒋如珍在他怀里挣扎着，他竟把她当成别人，所以这样对她亲昵，“放开！”她推开他，他又靠近。抗衡与拉锯间，她和他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