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淅淅沥沥下着雨。
雨滴打在树叶上,地上。
唐雨到音乐教室练习小提琴。她的压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繁重,因为那场意外,大家都在关注她是否正的可以拿到第一。
“小雨,准备得怎么样?”导师关心地问。
“我想我可以拿第一。”唐雨信心十足地说。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导师和蔼地笑着说:“压力太大反而容易发挥失常。”
唐雨笑了,她没有说话,静静地拿出小提琴。
她要拿第一,她一定要拿到第一。
因为他说过,他要等她凯旋而归。
优雅的琴声。
导师站在她的身边,微笑着鼓励她。
天上的雨淅淅沥沥,夜色逐渐转暗。
导师也为她的琴声折服,她拍手赞赏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学生了,你简直就是一个天才,我想只要你不要发挥失常,拿第一不是问题。”
唐雨仰仰头,深深吸一口气,一连练了几个小时的琴真累啊。
一些碎雨打进教室,带着深深的凉意。
教室里空空荡荡,只有她和导师。
没有他。
唐雨看着不是飘进雨的门,雨水夹杂着寒风冰冷彻骨,她的血液不知从何时起,也冰冷彻骨。
导师看着渐渐大起得雨,说道:“你带伞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唐雨摇摇头。
“还是我送你回家吧,天黑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导师担忧地看着天色,担忧地说:“万一碰上坏人怎么办?”,
唐雨还是摇摇头。
“小雨。”导师见她固执,也坚持说:“今天确实很晚了,我看我还是……。”
“我在等人。”唐雨淡淡地说。
“等人?都这么晚了,等什么人啊?”导师很诧异。
“一个朋友。”
“男朋友?”导师开玩笑。
“算是吧。”
“什么叫做算是吧,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
唐雨没有回答她,说道:“虽然他现在好没有来,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接我的。”
她说得很坚定,但是心里却有一种悲凉,一种因为不确定和怀疑而感到的悲凉。
导师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知道她的性格,她一直都很坚持她的坚持,无奈地叹了口气后,说道:“那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
唐雨点头。
导师皱着眉,尽管不放心,但也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
教室更空荡了。
雨更大了。
风也更大了,更多的雨飘进教室。
唐雨穿得很单薄,风透过她的衣服吹在皮肤上,她的嘴唇冻得发紫,她的身子不住发抖。
他还是没有来。
她的心一阵撕裂地难受。
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冰冷冰冷。
他没有来,他终究没有来。
她咬住嘴唇,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纤细的手指颤抖地拨通电话。
依然是风铃声。
手指紧紧捏住电话,牙齿用力咬住嘴唇。
很久很久,没有人接。
她的血液越发冰冷。
她准备挂掉电话。
电话却被接起。
“喂……。”依然是那个带笑的声音。
唐雨有一股想哭的冲动,明明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熟悉,可是为什么,她会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呢?
心里撕绞得难受,她想哭,想放声大哭,可是眼中干干涩涩,没有一滴泪水。
“有事吗?”袁夜夕还是那样的温柔,好像他们之间一如从前。
“你来接我好吗?”唐雨的声音在颤抖:“我没有带伞,外面下的雨很大,风也很大,我好冷哦。”
袁夜夕怔住,他望向窗外,的确,雨下得很大,而且天也很黑了呢。
“好吗?”唐雨又问了一次,语气带着祈求,她的声音有浓厚的鼻音,不知道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伤心。
袁夜夕胸口传来一阵刺痛。
他说过,她是一个让人怜惜的女孩,这话犹然在耳,好像是昨天说的,可是,他给她带来的也是伤痛吗?
唐雨等着他的回答。
袁夜夕的目光扫过桌上一叠叠杂志报刊,上边报道的全是关于非洲难民因为缺医少药而饱受病痛折磨的新闻。
其实,那早就不是新闻了,年年如此,富人越来越富,坐飞机住别墅,穷人越来越穷,饭都吃不起,一些完全可以治愈的病因为条件受限,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他看着报纸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孩子能清楚看见身上的肋骨,于是他的眼神越来越哀伤,他紧紧盯着报纸,仿佛透过报纸看到了一个遥远的世界。
“对不起,我今晚没有空。”他还是这样回答她。
唐雨的嘴唇失去所有血色。
“和你的学妹一起忙吗?”她尽量让声音恢复平静。
“她已经回去了。”他也努力假装什么都没有改变。
眼泪划过脸颊,已经?刚才他们的确在一起?唐雨忽然觉得很可笑,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可笑的白痴,一次有一次安慰自己,他没有空,可是……
“你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吗?”喉咙紧绷出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句话。她不禁无声笑了,如果能来他早来了不是吗?她只是一个假装的女友啊。
但是,她却屏住呼吸,等待他的答案。
袁夜夕缄默了,窗外雨水点点滴滴打进心里,冰凉冰凉,唐雨此刻的软弱令他忽然痛恨自己的无情。
十几年的坚持,无论受到多少困阻,无论遭受多少非议,他始终坚持,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理想是高尚的,自己因为理想而高尚。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很无情,如同雨水一般,冰冷无情。
而唐雨因为他久久没有答复而感到越发寒冷,她的骄傲让她想结束这通电话,她想微笑着对他说:“不能来就算了。”
但是内心如同火炙烤一般灼热的痛令她无论如何也开不来了口。
“你等我一会。”袁夜夕终于说。
既然他无法做永远守护在她身边的天使,那么至少,现在他愿意让她开心,至少在他还在她身边的时候,他能够让她开心。
“啊?”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很快到。”他说道。
“谢谢。”唐雨脸上露出微笑,眼睛里却流淌着深邃的痛。
袁夜夕的心一酸,他匆忙地结束电话。
无意中,他撞到桌上的报刊,报刊散落一地,上面那些令人于心不忍触目惊心的文字和图片,他们还需要更多的帮助。
袁夜夕无力弯腰去捡,他觉得累。
唐雨,我还拿你怎么办,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