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无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她拉拉金佑翔的衣袖,努努嘴。
金佑翔看见了,惊讶得嘴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天哪,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那是袁夜夕吗?”苏叶震惊地瞪着眼前的一幕,难以置信。
“是的。”金佑翔点头,虽然他也很难相信。
“他……他……他……今天是情人节啊,他在情人节居然和另一个女生约会,吃情侣套餐。”苏叶喃喃自语,眼睛里冒起愤怒,愤恨地说道:“他居然欺骗小雨的感情,我去找他算账。”说着拉高衣袖,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金佑翔赶紧拉住她,小声地在她耳边说:“冷静点。”他可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怎么冷静啊。”苏叶心疼唐雨,眼见拉住自己的是自己的男朋友,愤怒道:“小雨对他那么好,他居然出轨,太过分了。”
“是很过分,可是表哥不是那种人。”金佑翔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直觉事情不是苏叶说得那样,替袁夜夕辩解道:“表哥对小雨那么好,他是真心的啊。”
苏叶当然也看到了袁夜夕对唐雨的种种好,但是如何解释眼前的这一切呢?她稍微冷静点,可还是止不住内心的翻滚,她问道:“他现在的确是和另一个女生过情人节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金佑翔说道:“也许是他们吵架了吧,所以表哥很生气,负气和另一个女生约会。”
苏叶皱眉:“他们昨天还好好的。”
“情侣嘛,很难说的。”尤其是女生,都是一群难以理解的动物。
“那我们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吧。”苏叶说道:“如果是误会的话得赶快消除才行,那个女生的表情真恶心啊。”她嫌恶地撇撇嘴。
“现在去问不太合适吧,恐怕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不如去问小雨,她现在心情一定不好,正好也可以安慰她。”金佑翔劝说道。
他们一直认为袁夜夕和唐雨感情很好,出了什么问题那自然是因为误会,根本想不到,他们现在互相伤害,正是因为彼此没有任何误会。
“恩。”苏叶点点头,拉住金佑翔的手往外冲:“我们现在就去。”
现在?金佑翔苦笑,看来这顿情侣套餐他们是吃不成的。
唐雨把自己闷在房间里,拉着小提琴。
一首哀伤缠绵的乐曲。
她很久没有弹这么哀伤的曲子了,因为袁夜夕不喜欢。
苏叶和金佑翔正准备敲门的时候,蓝弦乐出门,他冷冷地扫描一眼,没有说什么。
“他还是那么冷。”苏叶夸张地吸了一口凉气。
苏叶和金佑翔敲了半天门,唐雨都没有回应,他们只好自己推开门进去。
唐雨显然沉醉在了乐曲里,竟然也没有发现屋子里进了人。
等她一曲终了,苏叶才开口:“好久没有听你拉这种曲子了。”
唐雨吃了一惊,回头看见苏叶和金佑翔,又是一惊,诧异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
“你啊,一心只是悲伤,当然看不见我们楼。”苏叶忍不住尖酸。
金佑翔拉拉她的手,说道:“冷静点。”
唐雨奇道:“怎么了?”她没哪里惹她生气吧。
“怎么了?”苏叶提高分贝,叫道:“我才要问你呢,你和夜夕之间怎么了?”
唐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看着苏叶满脸愤怜,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她问道:“你们看见夜夕和那个女生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每次想起袁夜夕头也不回地任由那个女生将他从她身边拉走,她的心就会撕绞得难以忍受。
但是她不能表现,如果她表现了,她和袁夜夕只不过是假扮情侣的秘密就有可能捅破,那么他和她之间那层伪装的联系就会不存在。
不,即使是假的,她也要维护。
她的平静出乎了苏叶和金佑翔的预料,他们以为唐雨一定很哀伤,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唐雨竟然好像没事人一样。
“那个……小雨,你一点都不生气吗?”苏叶很奇怪。
“要说生气那是当然的,不过那也是工作没办法。”唐雨故作轻松。
“工作?”苏叶不解,什么工作需要和一个女生在七夕共度午餐啊。
“是啊,那个女生好像叫什么夏……,哦,对了,叫夏以熏,是夜夕的学妹,将来和他一起工作的,一起工作当然要处理好关系,所以她一定要夜夕陪她吃饭,夜夕也没有办法。”只是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不是吧,你真这么洒脱?”苏叶怀疑地看着她,如果是金佑翔的话,不管是什么理由,她一定冲上去暴打一顿。
“他们只是学长学妹。”唐雨说得很无所谓。
苏叶皱眉,总觉得唐雨没有说实话,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她。
“倒是你们,不去约会吗?”唐雨取笑他们。
金佑翔白了她一眼:“不就是因为在餐厅看到表哥和那个学妹约会后担心你们吗?”他拍拍肚子,抱怨道:“我快饿死了。”
苏叶瞪他。
唐雨劝道:“你们快去吃吧,等夜夕吃完了,我一定让他来负荆请罪。”
她很平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叶觉得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走啦,我可不会给你们准备情侣套餐啊。”唐雨说道。
苏叶皱着细眉,她知道再问下去唐雨也不会说实话,犹豫了一会,点点头,说道:“夜夕来的时候记得和我们说一声。”
“当然。”唐雨点点头,歉然说道:“真是抱歉,因为我们害得你们也没有好好吃饭。”
金佑翔牵着苏叶的手正打算离开,苏叶想起什么,忽然表情奇怪地看着唐雨:“是不是因为蓝弦乐?”
“哥哥?”唐雨没有明白。
“是啊。”苏叶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是白痴啊,你表现得很明显好吧。”
金佑翔不明白,视线好奇地在唐雨和苏叶之间打转。
唐雨的心又是一阵抽痛,原来她一直表现得很明显吗?明显到身边的人都看得出来吗?那袁夜夕呢,是否看出她现在喜欢的是她呢?
“不是。”她说道。
“真的?”苏叶不太相信。
“我真的很希望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哥哥。”唐雨苦涩地说,如果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就不会和袁夜夕假扮情侣,也许就不会在不知不觉中爱上袁夜夕。
金佑翔被这个劲爆消息震住了,尖叫:“你喜欢过蓝弦乐?”那个冰冷冷的男孩?
苏叶受不了地瞪他:“拜托你不要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好吗?”
金佑翔很委屈:“我也不想的好吧,可是喜欢上表哥还可以理解,喜欢上那种冰块,天哪……。”他一直觉得要和那种人相处是需要勇气的。
苏叶认可地点点头:“我也一直无法理解。”
“……。”唐雨很无语。
“表哥知道吗?”金佑翔问道。
“知道。”
“什么?”金佑翔和苏叶都很吃惊,苏叶惊讶地问:“你连这种事情都和他说。”
“那个时候我和他只是朋友。”唐雨很无奈。
“喂,小雨,你可不能旧情复燃啊。”金佑翔严肃地叮嘱。
“什么啊,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了。
苏叶可以很肯定他们之间不存在误会,他们一直很坦然啊。
那到底怎么回事啊,唐雨明明在乎啊。
金佑翔叹气:“既然你都不在乎,我们还真是瞎操心。”
唐雨道歉:“真是抱歉啊。”
苏叶虽然知道唐雨没有讲实话,但是知道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无奈地哀叹。
“我们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她说道。
“当然。”唐雨点头。
苏叶和金佑翔牵着手离开。
唐雨看着他们。
直到他们完全离开,她才止不住浑身颤抖。
别墅很安静。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小雨。
唐雨静静地呆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流泪,不停地流泪。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却没有感觉。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
淅淅沥沥的雨水敲打着地面。
唐雨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杯威士忌,地上倒着一只已经空了的威士忌瓶。
浓烈的酒流进嘴里。
杯子空了,唐雨气恼地将空杯扔在地上,已经喝了一瓶酒,但是她的脑袋很清醒,甚至比没有喝酒以前更清醒。
她重重地倒在床上,眼睛空洞麻木地盯着天花板,许久,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耳边不停回放下午苏叶说的话,久久不能散去。“你真的那么洒脱?”
真的那么洒脱吗?假的,统统都是假的,她嫉妒,她很嫉妒,她很想揪着袁夜夕的领子狠狠地质问:“你和你的那个学妹究竟是什么关系?”
但是……
她抿着苍白的嘴唇,无声的哭泣。
她没有资格问啊,她只是一个伴,一个随时都会被取代的伴。
窗外的风呼呼刮进来。
她觉得冷,很冷,可是她没有起身关窗,也没有添一件衣服,只是躺在床上,伤心地孤独地流泪。
空荡荡的房间没有开灯,夜色笼罩着她,像迷失在大海中的灯塔,孤独,无助,她好想有一个人能陪在她的身边,陪着她,哪怕不说一个字都好,只要能陪着她。
双手无助地在床上摸索,好久,终于在床脚找到了那只被遗忘已久的手机。
然后她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
“小雨。”那个声音依然温柔。
唐雨的心一痛,多希望这温柔的声音能永远属于她。
“小雨,有什么事吗?”
“……”
“小雨?”
“你过来陪我好吗?”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刚才哭过。
“现在?”袁夜夕有些诧异,现在已经超过11点了,而且他还有一篇论文要写。
“是啊,过来陪我好吗?”唐雨的语气很消沉,她起初打电话给他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和他说说话,但在听见他的声音后,她又十分渴望他能陪在她的身边,渴望能窝在他的怀里。
“现在很迟了,而且我……。”
“我好孤单啊。”唐雨打断他的话,好不容易押回喉咙的哽咽又冒了出来:“家里只有我一个,蓝弦乐出去约会了,小叶也没有空,叶夕,我好难过,你过来陪我好吗?”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
“好吗?”她又问了一次,然后耍无赖似的说:“你过来陪我啦,我不管,你过来陪我。”
“唉。”他叹了口气。
“好不好。”她接近哀求。
“好吧。”他无奈地说。
“谢谢。”唐雨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袁夜夕匆匆赶到唐雨家。
门没有锁,像是迎接他的到来,袁夜夕皱皱眉,轻轻关上门。
唐雨静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房间里有浓烈的酒味,窗外不是传进习习凉风,伴随着点点滴滴的雨声。
他轻叹一声,轻轻关上窗户,然后走到床边,拿起被子,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
细微的动作还是惊动了她,唐雨嘤咛一声,微微睁开眼睛,然后笑了:“你来啦。”
袁夜夕看到她眼中明显的泪痕,心里一痛,轻柔地为她盖好被子,温柔地说:“继续睡吧。”
唐雨在心里哀叹:若是她睡得着就不用他来陪了。
“袁夜夕,你好过分哦。”唐雨嘟着嘴,忍着阵阵心痛,强笑着假装抱怨道:“你真不把我当朋友。”
袁夜夕好笑地看着她:“我又怎么了?”
“哼,有了女朋友也不说一声。”
袁夜夕怔住了。
“怎么不告诉我呢,我又不会缠着你,非要当你的冒名女友。”唐雨的心因为自己的话而抽痛,她用力吸气,不让声音透露自己的情绪。
袁夜夕看到她脸上明显的哀伤。他俊逸的眉毛皱的更紧了。他有一种感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唐雨此刻的忧伤是为了自己,而不是蓝弦乐。
卧室里依然能感到明显的凉意,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女朋友。”
唐雨怔住,她怔怔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盛满疑惑和略微缓解的忧伤,风越发猛烈,吹在窗户上噼啪做响,唐雨却没有听见,她满脑海都是袁夜夕的那句话:我没有女朋友。
“你的那个学妹……。”她轻轻地问。
“只是我的学妹。”简洁的回答。
“她喜欢你。”
“我知道。”那个丫头表现得很明显。
“那你……。”还让她进你的房间,还在情人节和她一起离开,唐雨感到寒冷,刚刚缓解的疼痛又重新在心底蔓延。
“她是我的搭档。”他瞅着她,唇边染起他贯有的温和的笑容,紧皱的眉头缓和了,他的声音也很温柔:“说实话我也想不到她会突然闯进我的房间,会在情人节的时候约我吃饭,呵呵,我忘了今天是七夕啊。”
“哦。”她淡淡地应了一句,胸口软软的,暖暖的,但是她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袁夜夕轻叹,伸出手轻轻抚着唐雨的发,唐雨偏开,不喜欢这种安慰小孩子的举动,袁夜夕笑出了声。
“睡吧。”他轻柔地安抚她:“很迟了啊,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恩。”唐雨点头,听话地闭上眼睛。
过了许久,她没有动一下,好像睡着了。
袁夜夕看着唐雨静静的睡颜,神色复杂,唐雨很安静地闭着眼睛,眼角还有明显的泪痕。
没来由的,他心里一酸,唇边的笑容渐渐隐去,他看着她,眼神仿佛透过她直达她的心底,良久,他才轻轻地说:“知道吗,小雨,我有一种错觉,我错觉你爱上我了。”
真的是错觉吗?他不确定,就像他不确定现在唐雨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他知道他不该说这句话,但这是他现在唯一想说也是唯一能说的。
俯下身,他在唐雨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一吻,像微风吹过树叶般,轻轻地,短暂的一吻。
然后,他回过头,轻轻打开门走出去后,又轻轻地把门关上。
咔嚓声响后,房间恢复宁静。
唐雨睁开眼睛,看着那扇冰冷的门,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多想抱着他,抱着他大哭一场,大声地告诉他不是错觉,她真的爱他,在不知不觉中,她真的爱上他了。
可是……
她自嘲地勾起嘴角,他一直都是最懂她的,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