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街老时光茶餐厅。

云起驻足在茶餐厅的玻璃窗前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云开和自己。上次萌烟约她见面也是这里。所以……这里是他们经常来的地方吗？

云开问：“怎么了？”

云起按捺住心底的酸涩，摇了摇头：“没、没怎么。”

十一月深秋，快入冬的时节，白天一下子变得很短。

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抬眼看夜幕中缀着的墨蓝云影，大朵大朵，似海棠绽放。

“这么不愿意跟我坐在一起吃饭吗？”云开看着自己对面坐着的云起，眉目里似擦过难辨神色。

云起一直在摇头“怎么会不愿意和云开哥一起吃饭呢。明明是很想很想。”只是声音小得大概只有自己听得见。

“那他呢？”

谁？他指的是林尽溪吗？

云起问：“云开哥，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云起，忘记一个人这么容易，重新接受一个人就这么容易吗？

他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被传的沸沸扬扬的照片事件他也都知道了吧。云起本来以为他如果在意，自己会有莫名的小激动。可是他究竟是怎么看自己的。忘记一个人这么容易，重新接受一个人就这么容易吗？

这句话，不是应该她问他才对吗？该生气的那个人不是她吗？

心里重新燃起的小小希望火苗一瞬间被失望的冰水浇得只剩下灰烬。

眼里的春水似凝成了冰：“所以，云开哥，你不相信我？”

话问出口云起就后悔了，她究竟还在期盼什么。

就算他相信她，他刚才说出的话只是因为在乎她，所以故意来气她。

就算出现的那个人不是萌烟，也还是会有别人吧。

这个世界上，明明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一个人不可能毫无缘由地等另一个人一辈子。一个人也不可能因为离开了一个人就再也不能继续生活下去。

云开静静看着眼前安静的女孩，灯光落在他眼睛里像被揉碎的冰凌：“云起，你又何曾真正相信过我。你为什么就觉得我没有找过你，你为什么就觉得我没有……”他忽然冷笑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反问云起：“你连听我解释都不肯。觉得没有必要，是吗？”

云起鼻尖微微发酸：“云开哥，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

“你从一开始就觉得我和萌烟在一起了。所以……你觉得我……”他顿了一顿，看着云起一字一句道“全部都忘记了是吗？”

初次相逢的画面，是看着另一个女孩子挽着你的手一起走在夕阳里。他说她叫萌烟，那样好听的名字。然后与萌烟的再次见面，萌烟说的是让她离开他的未来……

云起摇了摇头，不愿再去细想，如果这还不能让自己死心，那应该是要多死皮赖脸呢？

云起看着云开，嘴唇张张合合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可是自己就连最小最小的约定都记得一清二楚。

云开哥，你知道吗，明明这么适合相遇重逢的季节里，我们却像在回忆里挥手告别。

也许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吃东西，可是现在我们却在这里针锋相对。

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响，引得店里不少顾客纷纷看向他们。

云起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这里又见到林尽溪，这样尴尬的时刻，这样难过的时刻，这样他最不该出现的时刻。云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又匆忙收回。

他好像并没有看向这边，只是安静地吃东西。

但是他身边那个长得高高……嗯……又壮壮的男生不仅一直看向这边，看着看着居然走了过来，还满脸笑意地过来打招呼：“云开学长，你怎么也在这儿？”

林尽溪已经转了视线看向他们，目光在云起身上停留了一瞬就移开。云起以为跟他点头打一下招呼就好了，没想到他居然也走了过来。

林尽溪从容地和云开点了下头，转了目光看向云起，舒朗的眉目明澈如洗，开始跟云起介绍他身边的那个男生：“周诚，也比你大三届。”

云起反应过来向周诚微笑：“你好。周诚学长。”

“你好你好。”还没等云起自我介绍，周诚就已经笑哈哈地开口：“你就是程云起吧。”

云起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周诚拍了一拍林尽溪的肩膀，正准备说什么，却在看到林尽溪眼神的时候僵了一僵，讪讪道：“诶，察言观色，察言观色。”

周诚貌似自动无视了尴尬的气氛，笑嘻嘻地问云开：“程云开，程云起，所以……你们是兄妹？”

云开看着云起，云起正好抬头看他，两人目光相触的一瞬，她不安地低下了头。云开把视线移到了林尽溪身上，温和的一笑：“不是。”

林尽溪神色如常，静静回视着程云开。

周诚不相信地再问：“这也太巧了吧？刚刚还以为你们兄妹俩在吵架……”话说了一半电话就响了起来，周诚接了电话说了两句就拍了下林尽溪的胳膊：“我女朋友啦，你懂得，先走了。”

他看林尽溪点了下头就又转头跟云开和云起说：“下次聊，下次聊啊，我有事，你们慢慢吃着。”

周诚走后，三个人默默无话的，场面变得不能再尴尬了。

云起觉得自己浑身的不自在，忽然站了起来：“我要回去准备比赛的事了，抱歉。”

一句抱歉，不知道是对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