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里的S市,一路灯火璀然。可繁华喧嚣声里,却是抵不尽的落寞。
街道旁的长椅子上,绮涵手里拿着一罐啤酒,身边还放着零零落落好几个空瓶子。手机短信铃声突兀的响起,又被淹没在汽车喇叭的嘈杂声里。她看了一眼手机,唇边擦过冷然笑意。然后,关了机。
看着夜空,不要低头,这样眼泪是不是就不会流出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在外很危险。”说话的是张翔,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显然已经找了她很久,拿起她身边放着的手机,忽然皱眉:“怎么关机了?”
绮涵抬眼看了他一瞬,却不开口。又兀自低头喝酒,一口接一口。
张翔知道她的性子,只是默默坐到了她身边,嘴唇嚅嗫了很久,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眼前这个女子,明明他那么想守护,那么想怜惜。可是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就连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的勇气也没有。
冰凉的液体已经把她的衣服浸湿了一大片,分不清就是酒还是泪。秋夜的风带着清寒,她这样湿透的衣服哪里抵不住凉风。
张翔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轻轻披到了她身上。
“为什么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这么努力,这么努力地做着每一件事……明明比她好,明明比她出色。可是为什么呢,我喜欢的她都要抢。”张翔坐在她身边,静静听着她说话。他好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绮涵大概有些醉了,拿着啤酒罐子手指着天空画出她的那个小小世界。因为醉意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映着如水月华好看得不像话。
“你知不知道,我认识云开要比她早,本来就有我们两个就刚刚好,偏偏她要闯进来。后来,我让了,我离开,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难受。可是现在呢,尽溪……为什么她还要来抢。你说,我哪里不如她了,哪里不如她了?
张翔将她手里的酒杯夺了过去:“不能再喝了。”
她就这么埋在自己膝头哭,梨花带雨的样子怎么能不心疼。张翔兀自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是啊,我哪里不如他了。”
低头看着手中空空的酒瓶,忽然间拳头紧握又忽地松开:“可是……我就是不如他啊。”
云起躺在床上,静静等着绮涵短信的回复,每隔一分钟的样子就拿起来看一下,可是手机屏幕却始终都没有亮起来。
照片这件事,在学校里被传得这样,云开和萌烟是不是也知道了。那么……云开哥,他会怎么想,他是不是也觉得我和林尽溪就像所有人猜测的那样?
时间总是匆匆,午夜梦回时、梦里梦醒间似乎还是那年慢悠悠的时光,老院落里的石墙还长着片片青苔,拉着小手的他们还一起抬头烟天空的蔚蓝。可是一眨眼,我们都走散了,再也回不去最初,再也找不到归途。
林尽溪,这件事情,他是不是也知道了呢。那他会不会很生气,明明两个人什么事情也没有却被传成这样。他这样一个孤傲清冷的人,怎么能容忍这样的诋毁呢。还有……他的女朋友如果知道会怎样,会不会跟他闹矛盾,云起可不想因为这样的事给别人造成什么麻烦。
云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其实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可是如果不是自己又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还是觉得抱歉。犹豫了好久,最后按下了三个字发过去:“对不起。”
发出去之后又后悔死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但过了十几秒,手机就亮了起来,不是短信,而是直接一个电话。云起根本没有想到,接通了之后:“喂”了一声就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边却传来清清淡淡的声音,低沉且柔和:“睡了没有?”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温柔的询问,没有任何其他的说辞。云起摇头:“还没有。”
他嗯了一声,云起忽然听到那边有按喇叭的声音,忙问:“你在开车吗?”
他道:“嗯,在回来的路上。”
云起:“那还是别打电话了,你好好开车,路上注意安全。”
他轻声笑了一下:“没事,我快到家了。”
原来他住在家里?不住在校内吗?
他好像心灵感应似的,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租在医院附近的房子,这样比较方便。”
云起哦了一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原就是个安安分分的人,只想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努力做一些事情。可是这些天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让她有些无力招架。
他听云起没有说话,想了一瞬,开口:“我不是很明白你说的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云起以为他还不知道帖子的事:“你,还不知道那个帖子的事吧。就是那天……”
还没等云起说完,他就截道:“我知道。”
这样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让云起怔了一怔。
他知道?那他为什么还要问自己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件事,也许会给你带来很多困扰,我觉得很抱歉。所以,想跟你道歉。”
他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很无奈地语气“我为什么会有很多困扰?”
当然是因为众多喜欢你的女生以及您的女朋友啊,这人是脑子秀逗了吗,明明这么非人哉的高智商,情商居然低成这个样子。可见,上帝造人的时候是绝对公正的,一方面鹤立鸡群了必然会在另一方面相形见绌。
“总之,觉得事情不大好,有伤您高大上的形象。”
那边又传来一声低笑:“云起,你是不是觉得有伤了自己高大上的形象?”
云起连忙否认:“怎么可能呢。我哪里有什么高大上的形象。”
他道:“那是为什么,不喜欢……唔……这样吗?”
他指的是哪样?说话说说清楚好不好。
还没等云起说什么,他似是在喃喃自语:“是太早了一点。”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你等等。”
“嗯,好。”其实云起也不知道他让自己等什么,只是听到他这样沉稳又温柔的声音莫名其妙就让人无比安心,于是点了点头就乖乖答应。
她刚才怕吵到室友,于是走到了阳台上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