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沈画墨怀中揣着古御医研制出来的解药翻墙入了平宣王府，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来到了阮墨炔居住的墨香苑内。

整个院子漆黑一片，鸦雀无声。只有偶尔院门外婆子巡逻时发生的脚步声和低低地交谈声。

沈画墨趁着黑夜一下子闪身来到了阮墨炔的房门前，轻翻起窗口，一猫腰直接跃了进去。

“夜半探入女子深闺，阁下好闲情。”阮墨炔冰凉的声音从床榻上传来，让沈画墨着实惊了一下。

沈画墨站直身子扫视了房中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层层遮挡的床榻之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脚直接走了过去。

阮墨炔躺在床上听着脚步声逐渐靠近，心知来者是个男子，一旦喊叫，也许倒霉的会是自己，但是任人宰割也不是她的风格。

今晚流萤担心她，本是打算在地上打地铺看守她的，却被她给拒绝了。她有直觉，今晚上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怎么，阁下被小女子吓得都不敢出声吗？”阮墨炔见对方不开口，紧皱着眉，双手抓紧了薄被，算计着对方的脚程，暗暗想着自己能够活命的几率是多少。

沈画墨心中暗自好笑，停下了脚步，也不出声，他倒想看看，眼前这小女子能够忍到几时。

阮墨炔侧耳倾听着帐子外的动静，却发现整个房间里寂静的可怕，除了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声，竟没有别的声音存在。

莫不是，自己听错了？阮墨炔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沈画墨等了许久都不见阮墨炔再有什么反应，眉梢一扬，暗自想着阮墨炔倒是谨慎，只是这谨慎也不该在他进来的时候开口啊，真是个奇怪的小女子，一想到这里，沈画墨忍不住叹了口气。

阮墨炔原本快要闭上的眼睛突地亮了起来，闪现着异常的光泽。她有些兴奋的盯着那道阻隔住了视线的帐子，期待着对方伸手掀开它。

沈画墨也没有让她失望，动手一把直接将那帐子扯了下来，望着阮墨炔，绝色的容貌冰冷一片，“阮墨炔。”

阮墨炔眉梢一扬，眼底的诧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笑嘻嘻的应声，“沈画墨。”

沈画墨上下打量了阮墨炔几眼，嘴角边勾起一抹讥笑，“你快死了。”肯定的语气，居高临下的望着。

“是。”阮墨炔神色淡定，对于死亡，已经经历过一次的她其实没什么好怕的。

沈画墨一撩衣袍径直在阮墨炔的床边坐了下来，眉梢一扬，“倒是个胆子大的。”

“彼此彼此。”阮墨炔不咸不淡的顶了回去。

沈画墨也不生气，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褐色的药丸，“这是解药。”

阮墨炔看着沈画墨手中的药丸，沉默片刻，“古御医说，无药可解。”

“等价代换。”沈画墨眉梢都不曾动一下，声音有些冷。

阮墨炔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毒是无药可解的，因为解了势必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且是对于阮墨炔来说极大的代价，或者是说，对于身为女子的阮墨炔来说，是极大的代价。

沈画墨见阮墨炔沉默，收回了药，起身准备离去。

“何等代价？”阮墨炔稳了稳心神，低声问道。

既然打算吃下那药丸，那么那药需要付出的代价必然是要知道，若是自己付得起，那便无所谓。怕只怕，那药的代价不是自己付得起的。

沈画墨沉默了一会儿方开口，一字一句的道，“子嗣。”

阮墨炔的眼睛瞬间瞪大，两世为人，这两个字的意思她自然明白。

子嗣，竟然是要绝了她的子嗣吗？

阮墨炔忍不住自嘲一笑，前世留不住自己的孩子，今生却注定是要没有孩子，上天还真是和她开了一个玩笑。

沈画墨知道这样的选择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未免有些残忍，但是在他的认知，能够面对飞刺而来的刀剑面不改色身不动的女子，自然不是一般的女子。既然不是，这个选择，阮墨炔应当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吃下这颗解药，活下来。

阮墨炔叹息了一声，望着沈画墨的眼神微微带笑，说出口的话也轻飘飘的带着一股子无力感，“太子殿下，您知道我没几日可活了吗？”

沈画墨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孤自然知道。”

自称为“孤”，当真是身为当今太子未来天子的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