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君最后的意识是耳边连绵不绝的轰鸣声,就如初夏的雷声。然后再次清醒,是在舌尖被人拉扯的疼痛中。眼前的事物像是罩在一张蚕丝网中,来回晃动却怎么也不清楚。
“醒了?别担心,一会儿就好”
有谁在自己耳边说话,声音急切中带着少许的小心翼翼。
视线慢慢的开始清晰,一身的白大褂,婉君明白自己已经安全了。
床边紧张的人是乌启翰,他在这里是不是表明乌愧已经安全了?心里有微微的失落,是因为他不在吗?那他现在又在伦敦哪里干什么?还在忙的不可开交吗?是不是梁欣欣根本就没有将短信发给你,还是你最近工作太忙没有时间看手机。失落的心开始抽搐,疼,真的好疼。
温暖燥热的指尖在婉君的脸上轻轻的摩擦,那种摩擦让婉君明白自己又做出了让人担心的事情。张张嘴想要说些安慰的话,才发现自己小看了自己舌头上的伤痕,钻心的疼。
这次倒不是因为感慨什么,是真真的疼出来的眼泪。
“我,在这里多久了?”
直着舌头说话,虽然不方便可是婉君真的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乌启翰将碎发别进婉君的耳朵边儿上,挤出一个笑脸
“先别说话,我出去给你弄点吃的,你等等”
“不,”
乌启翰以近似逃离的速度离开了病房,任由婉君将那句不饿留在肚子里面。
乌启翰的表现让婉君的心里面没有理由的慌张,有什么在心头胡乱的冲撞,想要冲出心房。被梁欣欣困在哪里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种感觉,有事情,一定有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心里烦闷的让人坐立不安,婉君坐起身,除了舌头以为身体上并没有其他的伤痛。
走廊上狂乱的脚步声,将婉君下床的动作生生的僵在半空。想必来人也没有想到房间内的人会醒,所以才会想也没想的推门便说
“启翰不好了,陆涛不好了!!”
待来人看见床上的人时已经晚了,虽然知道可能已经听到了,可是不甘心的掩饰让宋羽凡还是尴尬的开口
“婉君…你醒了?那个谁,既然启翰不在那我先走了”
又是一个想要仓皇而逃的人,婉君没有注意,在乎的是宋羽凡的那句话。
“陆涛,陆涛,怎么样了?”
害怕自己再慢一拍,眼前知道真相的人就会逃跑。身体本能的想要下床去追,却没有想到脚能软到这种程度,砰的一声整个人拍在地上。看此情景,想要跑的宋羽凡也跑不了了,明知道结果是怎样的却还是无奈的返回。
不等宋羽凡伸出去的手,婉君便紧紧的攀上他的手臂,力道之大抓的宋羽凡生疼,可她自己却没有发现,眉宇之间尽是担心。
“你告诉我,陆涛怎么不好了?他没在伦敦是不是?他也收到了梁欣欣发来的信息是不是?他有来找过我是不是?”
这么几句话问出,婉君竟然发觉原先生疼的舌尖也没有那么的疼,反而觉得还好。
这样的结果,婉君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庆幸,还是伤悲。手术室的灯还是亮着的,门外陆伯母紧紧的依偎在陆伯父怀里,相较于陆伯母,陆伯父的表情还算是镇定,只是面色灰白。
站在那扇门仅几步远的距离,婉君却不知道怎样跨过去。
迫切想要上前的心跟不知道如何上前的身体,彼此煎熬着。
婉君本就不是什么坚强的人,现在这种情况她只能站在原地默默的流着不值钱的眼泪。
不会再有人在这种时候把自己拥入怀中,不会再有人无论自己做怎样的选择都会默不作声的接受,不会再有人在自己受伤碰壁的时候无条件的接受自己,不会再有人明明知道喜欢的人心里面另有他人的时候,还那么全心全意的对她,不会再有这样的傻瓜了,傻瓜,真是傻瓜。
得到消息的乌启翰,赶忙往手术室哪里跑。远远的便看到婉君呆愣的站在那里,削尖的脸埋在双掌之间,摇摇欲坠。
乌启翰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的上前,心跟着上前的脚步跌宕起伏。回忆起过往的种种,乌启翰现在弄不清楚自己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她,似爱却比爱要深,只是这样的爱不能在建立在男人和女人的前提上。
默默的走到她的身边,几次蜷缩的手掌最终还是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拍打,这是乌启翰会的唯一安慰人的方式。
“想要上前的时候就上前,与其在这里担心未来不曾发生的事情,还不如勇敢的上前去面对,婉君,这,或许就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你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