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小风坐在站台的长凳上,他说等我上车了再回去跟王小胖打球。有些时候我倒觉得他似乎很早熟,他总在人前一副乐呵呵、随和、挨打了也笑着不还手的模样,但这样的他,却是把一切他上心的事情都记在心里。的确,他今天是在刻意压抑自己的心情,那天的事,不可能他就不计较了。所以只要我们之间出现一分钟的沉默,他便挑些有的没的同我瞎聊,然后我也只是附和他的事并加以洗涮,他则打击我不会打扮,邋里邋遢,书呆子,连个恋爱都没谈过,不懂享受生活。
我静静地看着他在一旁滔滔不绝,心想,或许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躲在我身后被保护的对象了。
"喂,小风,我问你哦。"
“说。”
“要是有一天我去到一个地方,可能很久或者再也不回到这里,你会怎么样?”
“嗯?干嘛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突然想起就问问啦。”
“那我也就随便回答你好了,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带着一个团的兄弟去把你绑回来好了。”他用手撑着头,泰然自若地说道,“我可是人脉很广的哦,所以你最好还是乖乖就范。”然后眼神却并不像是随便说说。
“臭小子,怎么跟你老姐说话的。”我伸手在他额头上迅速弹了个响栗。
“很痛啊!”他揉着额头,转头望到了开来的公交。便立马起身拉着我往车来的方向走去。
车门打开。
“老姐,路上小心。”
“嗯,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别让你哥们儿等久了,还有,记得每天好好完成作业,别尽搞些恶作剧,要搞可以,不过拜托弄点有创意的,弹鼻屎你不觉得很恶心又掉价吗?。”我假装鄙视地看着他。
“哎哟,又不是我故意要弹到那老师身上的,只是弹指神功还没练成而已啦。”他情不自禁又把食指伸进鼻孔里。
“我靠,放下你的手!”我一只脚已经迈上车,扭头望到他此番动作,情不自禁朝着他大叫,引得车上车下的人都往我这看。
“喂,我说你,要上车就快点上,别堵着门口。”司机不耐烦地对我说道。
“好的好的,抱歉抱歉。”我对着司机做了一个不好意思的手势,便立刻找了后面一个位置坐下,然后拉开窗户,朝着小风招手,“臭小子,记住我说的话。都那么大个人了。”
“好啦好啦,记住了,老姐再见。”他朝我挥着手。
“嗯,再见。”我笑着挥了挥手,然后看到他转身,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汽车发动了,望着他的背影,却觉得十分……落寞。
要回去了,晚上九点四十,在那个男人——幻狼的咖啡店。
夜里下着小雨,我披了一件外套便出门了。夜晚的风有点冷意,风中混合着湿润的树叶的清新,我掏出手机,屏幕上的时钟显示着9:30。
我拐入了那条小巷,因为下雨的缘故,小巷只有零星几个同学在杂货店买东西,或者是在水吧外面的桌子旁玩桌游的少年少女。我抬眼望向小巷深处,那家店几乎被藏匿在了阴暗之中,借着街角黯淡的路灯光,依稀看到了那家店的店名和门前垂下的布帘。
我慢慢向那家店靠近,走到门前,撩开布帘,听到门上的铃铛声缓缓地响起,鼻翼内也混入了那股从店的深处传来的奇异香味,熟悉但却陌生。
接着便听到从店的二楼传来的下楼的声音。
我慢慢走向店内,双手插向裤兜内,望到了那个下楼的人,正是苏墓。
他看到我,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刚好九点四十,很准时嘛,不过我们已经等了你一个钟头了,还特地把顾客都请走了,这一个小时的营业损失,你可要赔偿哦。”他狡黠地望着我笑。
“干我屁事,是你师傅让我九点四十到就好了,又没要求我要越早到越好,再说,这么晚又下雨还来你们店,已经很给面子了。”
“你居然也说脏话,真是小瞧了。”他有些惊讶地看向我,双手做了个抱拳失敬失敬的手势。
我居然也抱拳回向他,说道,“跟你比还差得远呢。”
“哈哈。”他笑了起来,“快上楼吧,师父正在等你。”
“嗯。”我跟着他朝二楼走去。
“小诺。”房间内的那个男人正盘腿坐在地上,在他的跟前摆放着一壶酒,三个木质的杯子,一柄精致的银质短刀,和一口碗口大而浅的红玉碗。看着那枚碗闪耀着的光泽,想必是价格不菲。他抬头叫我的名字,并伸出一只手指向他对面的草编坐垫,示意让我坐在他的对面。
我走了过去,坐了下来,苏墓也坐在了我旁边的坐垫上。
我低头望着那些器皿,在屋内有些昏暗的灯光照射下,我倒是觉得那些器皿刀具甚是古怪,甚至从心内渗出一丝凉意。
“那个,叔叔,这些东西是要来做什么的?“我抬头问他,他也正用一双深不可测的双眼看着我。
“你不用叫我叔叔,叫我幻狼就好了,再怎么说以后到了我们的世界身份也总是要换过来的,所以还是提前习惯比较好。”
“那我也可以叫师父你的名字吗?”苏墓笑嘻嘻地问道。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句话,在慕晟世界也同样是为人弟子的基本准则。”幻狼厉声道。
“哦,我知道了,师父。”苏墓有些丧气。
我嘴角扬起了笑意,望向此刻看着我的幻狼说道,“这些东西是用来确认我身份用的?”
“这个待会你就知道了,现在我想先告诉你关于我们的世界的一些事。苏墓对我说了你对于我们的世界的某些猜想,你猜对了一半,慕晟世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作与这个世界平行的另外一个世界,只不过那个世界并不如这个世界般完整,组成那个世界的物质,或许用你们这个世界的话来说,只是类似于意识的非物质,然而,却具有物质的实体。”
我顿时疑惑,“你说它不完整,是什么意思?”
“那个世界,就好像宇宙中的一个湖泊,它能够倒映存在在这个时空的属于其它世界的一切物质,它存在在一个巨大的时空裂缝之中,时空裂缝,只有类似于意识的东西才能进入,慕晟世界本该不存在,然而随着智慧生物的出现,无数的意识却汇聚到一起,并汇入这个裂缝之中,渐渐的,慕晟世界所倒映的东西在那些意识的滋润下,有了自己的生命,所以,它们从水下生长出来,水也变成了有实体的土壤,而且,正如你们这个世界一样,那的土壤,也能够生出万物。然而慕晟世界却并不是完全复制这个世界的物质,有些地方,它们是完全不一样的。”
“什么地方?”我和苏墓同时问道。
“简单的说,因为物质的出现是受意识的影响,所以有些植物或者动物,可能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比如,因为慕晟世界受宇宙中某种神秘力量的影响,那里的人,可能只是同这个世界一般的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也可能是拥有一种或几种以上能力的奇人异士,还有的人,它们的灵魂很特别,具有某种动物的形态,只要能力被开启,便能在意识的操纵下,变成那种动物的形态,同时力量与精神力在变身后都能得到极大幅度的提高。”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的灵魂是狼的形态吧。”我问道。
“没错,所以我在那个世界,与狼并肩作战,从小便听得懂狼语。而狼,也会把我们这类人视为同类。”
“哇,这么爽,那师父你能看出我的灵魂是什么形态吗?”苏墓两眼放光问向他的师父。
“我说过了,只有体内流着天穆巫族血液的人,才能端倪出属于慕晟人的灵魂的形态及慕晟人的隐藏能力。或许你的灵魂只是普通人的样子也说不定,这要看个人的资质。”
“这样啊。”苏墓唉声叹气。
“还有,那个世界的规则,在某些方面,可能和这个世界完全不一样。在有些方面,我们那个世界的某些技术远远超过这个世界,但在另外一些方面,比如等级制,王权制,战争,权利,欲望,以及一些邪恶的力量,在我们的世界,可能被放大也说不定。”
“就比如你这样能力的人,依然得叫那个人为‘主人’一样吧?”
“嗯,对,不过那个世界也有一些流派游走在世界各地,宣扬类似于万物平等的思想并参与消灭王权的斗争,不过在权利的纷争下,这些流派会受到来自于各个大陆上的王权势力的镇压。”
“就像九州古代的诸子百家,在秦势力下,最后也只剩下了一个可以服务于封建王朝的儒家。”
“嗯,我读过你们的历史,的确很像。不过慕晟世界这些年,有些流派的力量也在扩大,甚至不亚于某些王权军队的势力。似乎是因为某种神秘力量的苏醒吧,有些生物竟进化的异常恐怖,三个主要大陆上的帝王——北陆的北冥帝,西陆的毕方帝,和东陆的钟武帝,为了得到这些恐怖生物以作为震慑各国的力量,派出了不少奇人异士,然而能够真正收复那些生物的人只是凤毛菱角罢了,即便有些人收服了某种生物,但是却又有极大可能被那些生物所侵蚀,最终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无非是失去正常意志的更恐怖的东西罢了,然而糟糕的是,那些被污染的人,却成了慕晟世界可能最终消失于这个时空的导火索,而这条导火索,早已被点燃了,只在等待它爆发的一刻罢了。但是各个大陆上的帝王依旧没有放弃对于恐怖力量的追寻,每一年都贴出更高悬赏的公告,慕晟世界的人,同样难以逃脱利益及金钱的诱惑,每年前去征服那些横空出现在慕晟世界中的恐怖生物的人,有增无减。所以被妖魔化的怪物,每年也在有增无减。那个世界早已乱了,是时候给那个世界注入一股全然不同的清流了。净化那个世界,已经变得异常重要。因为,慕晟世界毕竟是存在在时空裂缝之中的,裂缝既然会出现,如果不加以修补,便终会有不断扩大的趋势,等到它发生质变时,已经为时已晚。你们的世界有一句话,‘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不及时净化那个世界,那么待到邪恶的阴云笼罩慕晟世界的时候,这个世界,这个小诺你生活了二十一年的世界,恐怕也会受到牵扯。那个时候,就真的变得非常不好控制了。”幻狼的眼神中流转着极深的担忧之色,他此刻并未看向我,然而随着这些话的说出,我的心情却变得难以言喻的沉重,似乎整个人的身体被巨石压着般,连最简单的呼吸都变得不自然。我望向一旁的苏墓,他的神色也是非常的凝重,双眉紧锁,拳头也是握得紧紧的,一改他之前嬉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