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太后娘娘,一切已步入计划当中。”大殿中央的赭衣人半跪在地。
“嗯。”碧水纱帘后传出慵懒而不失威严的女声。
“还有一事……”
“说。”
空旷的大殿安静了一会儿。纱帘后伸出一根手指头,艳丽的玳瑁指甲勾了勾。
赭衣人迅速起身,一阵风似的蹿进了纱帘。轻盈的纱帘被赭衣人的行动之风掀起来半截,帘子内一晃而过女人华美的宫裙和放在宫裙上的葱玉柔夷。
“说吧。”女人轻声道。这个苍玉最高贵的女人、站在权力巅峰的女人,穿着云罗绣锦制成的衣裳,温和地笑着。五十岁,这个被定义为五十岁中年女子的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岁,而且是三十岁的美艳少妇。她浑身上下都透着温婉的气质,除了她的眼睛——带着一丝掩饰不去的杀气。
赭衣人弯下腰,凑到这位美艳太后的耳边,轻轻说出了两个字。
太后点点了头:“去吧。”
纱帘再度飞起。帘后空剩一人。
傍晚寒凉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在大殿中央环旋。殿门被推开,殿外传来宫人“上宫灯”发的喊声。那么遥远,仿佛永远也无法企及似的。
“你我的每一天,常常葬送在这追名逐利却到头一场空的虚无政场中。如果你我不在心中种下欲望的种子,又如何能在虚无到来之前共看一场盛世浮华呢?”苍玉最尊贵的女人面露寂寥地望向远处——这一片鼎盛繁华中啊!有多少虚情假意、尔虞我诈!她走得步步惊心,换来这张凤椅。
“白清,你得不到的我都得到了;你拥有的,我却注定无缘。这就是命么?”
回答她的是悠扬的人声:“上宫灯——”
在太阳没入地平线的前一秒,宫灯齐上,大红的颜色呈现出一片喜庆之气,如黑夜中的火焰。
她忽然想起那年,齐王府里也是同样的喜庆。她望着她偷恋的那个男子执起白清的手,一步一步走入一片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所有人都羡慕地望着那堆金童玉女,望着他们伉俪相得、望着他们举案齐眉、望着他们百年好合。
可是、没有人看到,那一夜,她的眼泪碎了一地。
“呵~”她蔑视地一笑,思绪重回现实。“可我——偏不信命!”
常常的玳瑁指甲揪住纱帘,狠命一扯。
“嘶啦——”
司制坊花了一个月才制成、天下独一无二的碧水纱,顿时裂为两截。
“太后娘娘息怒!太后娘娘息怒!”殿外宫人鱼贯而入,跪了一地。
“看到没,白清?即使你活着,也达不到这种顶峰。我不需要跟你比,因为——你不配!”
半截碧水纱被掷向空中。风一吹,悠扬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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