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风呼呼地刮,灌入耳中,弄得她一时间耳朵摒气。向远处望,是一片明媚的风光。如果她是鸟儿,那么她愿意向着那一轮赤热飞去,哪怕会燃尽她的羽翼。因为那样烧光了,也就没啥了,而如果像这般跳下去——她望着脚下,不由吞了吞口水:这样跳下去,万一撞到哪旮旯,铁定死无全尸了。啊!不要啊!她可是完美主义者!宁愿连屑屑都没了也不要缺胳膊少腿!而且这下面竟然是湖!尼玛!不知道她不会游泳啊!
“萧未痕,你跳不跳啊!”死党梅小雅赏了她一记白眼。
“你知道我爸妈为啥要给我取这个名字吗?”萧未痕面色凝重,一副“革命烈士慷慨就义”的决然模样。梅小雅被她唬得一愣,眨巴着涂着厚厚烟熏妆的大眼睛。萧未痕狼嚎一声:“因为,他们希望我做一个舞文弄墨、搔首弄姿的文艺女青年啊!所以……”她扑过去一把抱住梅小雅的胳膊,“梅大小姐,您自己玩吧!蹦极这事我玩不来啊!你说我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也不容易啊!您就行行好吧!放小的一条生路呗!我萧家列祖列宗一定会保佑你子孙千秋万代的——啊!!!”
身体瞬间下坠,腰间的绳索晃开一条弧度,风呼呼地扑面而来。忽然的下坠导致她头脑发昏,心跳加速。湖面折射出万般风景、千山倒退。
她忽然、莫名的、悲哀。
明明只是一场蹦极游戏而已,为何、她脑海中会衍生出死一般的悲凉意味?
“萱萱?”
耳边有人在呼唤。
这么快的速度,是根本不应该听见如此清晰的声音的。难道她因恐高而吓出幻听了?
“萱萱?萱萱……”
那样的、温暖啊……掌心的温度,灼化了她眼中的冰。即便大量的水堵塞了她的呼吸,她却仍觉得那么舒心。
等等!……水?!
萧未痕惊讶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浮在水中。向上看去,四十多米的上空,梅小雅仍保持着“临门一脚”的姿势。
一切仿佛静止了。
“做……做梦了?”她掐了掐自己的脸。
很痛。
“我……我这是……”她懵了。
“萱萱?”
又一声唤。
随着这声唤,她这二十年的生活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黑白色的、无声的、倒退着……二十年的记忆如同过眼云烟。画面忽然一抖,回放到她小时候——奶奶说过,那年三岁的她曾走丢过,被一个算命先生送回了家。那算命先生临走时讲了一句话,只有站在算命先生旁边的奶奶听见了。她问过奶奶,算命先生讲了什么?奶奶摇头,老了、忘了。
而今,她这样听见了那句话。
算命先生摸着她的头,叹了口气:
“孩子,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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