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许流音右手掀开被子,打了个大大哈欠,弯腰穿好鞋子。衣服她昨天晚上都没脱,她一点也不放心顾宜瑄。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回没回来睡,反正她是一觉睡到天亮,地上的被子也不见了。
走出房门,发现外面已经站了五六个人都望着楼下,而把自己吵醒的声音正是从楼下穿上来的。她精神一震,睡意全无,有些兴奋往楼下走去。
“姑娘,稍后就要上路了,请姑娘在楼上等下。”
一个毫不起眼的男人从她身边走过轻声说着,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作势下楼,突然觉得自己手腕处一寒好像被细线绑住了,低头一看,一根近似透明的丝线从手腕处连接到几米远的一双大手上。
“醒了?”顾宜瑄笑着朝她走来,右手难以察觉一动,冰蚕丝就收了回来。
“这这……”许流音结巴得说不出话,双目瞪大。
“文音的东西蛮好用的。”他赞道。
“你……”她用手指着,艰难笑道:“你喜欢就好,用完了就可以还给我了。”
“自然。”他满脸傲气:“我从不要别人的东西!”
那你刚刚用的事什么?她心里一万个鄙视。
“我刚刚练完功,这么吵是发生什么了?”顾宜瑄见她脸瞥向楼下,问道。
“不知道。”许流音摇头,走过去看。
“是那黑子勾引一个寡妇,被那寡妇夫家的大哥发现了。”一个四五十岁来岁的男人插嘴道:“今天一大早就带着那寡妇过来指正奸夫了。”说着一笑。
顾宜瑄皱着眉,眼中不掩饰的厌恶,许流音却把目光看向楼下不说话。
楼下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连门口都堵住了。
女子粗衣麻布,面貌普通,二十左右,跪伏的地上头却昂起,眼神漠然,受着众人的指点,咬着唇满脸决然。她旁边躺着一个男人,正受着一名中年男人暴打。
“你这个荡妇!看老子不打死你!”男人拳脚并用,还不解气,又抬脚往那女人胸前一踢。
“别打,别打!”黑子从地上爬起,伏在女子身上,受着男人打骂。
围观的人见着这一幕,更是叽叽咋咋不断,有说章大过份,有说果真是奸夫yin妇,有说真瞧不出他们这么深情……都是看热闹的人。
章大怒火更盛,把黑子拉来,直接用拳脚招呼女子身上。
“别打她,别打她!”黑子扑过去拉住他,哭道:“都是我的错,不管怜姐的事,是我的错。”
“你说什么?”女子受着打骂蜷缩着,面无表情的脸动容了,静静问着。仿佛刚才她只听到了这一句话。
“你滚开!”黑子暴起用头将章大撞在地上,跪在地上冲女子道:“全是我的错,我不该喜欢你!”
众人好像被黑子那一撞惊到了,都安静下来,而章大似乎被撞得不轻也被刚刚那一举动吓到了,坐在地上呆楞住了。
“错了……”怜姐自语着,就算受着非人的打骂都没流过泪,此刻却两行清泪留了出来,发疯似的大笑:“你错了,你不该喜欢我!”
“是!”黑子大声应道。
怜姐爬到他身边,柔声说:“黑子,我们没错的,你没错,我也没错。”
“不是。”黑子摇头,对众人说:“各位,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喜欢怜姐,章二死后,我经常偷偷去看她,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只把我当弟弟,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件衣服,是因为我没钱,怜姐看它破了,就好心帮我补补。”
众人不说话。
黑子急道:“怜姐人好,你们当中就没人受过她的帮助吗?”人群吵了会,又安静下了,黑子带着哭说:“怜姐很善良的人,她也经常去把自己吃的东西救济别人,她真的是可怜我!”
没人说话,只是看热闹,谁愿意惹麻烦?
章大怒笑:“刚才还情深意切,现在说什么关系都没有,当老子是傻子吗?!”
“够了!”怜姐狠狠看着章大,看到他有些害怕,然后她瞪大眼睛看过每一个人,停在黑子红肿流血的脸上,大声道:“我没错!我不是yin妇!嫁给章二之前黑子正要去我家提亲,是你!”
她指着章大:“是你给了我爹娘一笔钱,又吓唬他们,让我去为你弟弟冲喜!我不恨,我只怨自己不能选择!章二死后,你任我自生自灭,是黑子把他钱给我,让我活下来!章二都死了,我们在一起怎么了?有什么错了?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众人纷纷怒骂,不要脸。
“不是,不是……”黑子苦苦求着,没有一个人理。
最后,客栈老板报了官,把人都带走了,人也散了。整个客栈突然间就这么安静下来,有些可怕。
黑子和怜姐的下场不用想也知道,除了死没有别的,而黑子被拖着时,拉着一个个人求着能有人去救怜姐,没有一个人应。
许流音被顾宜瑄死死拉住,直到人散去。
啪!
一个巴掌甩到顾宜瑄脸上,他杀气渐起,从来没人打过他的脸。
“那是两条命!”许流音红了眼,怒道:“我没让你救,我自己救关你什么事!”
顾宜瑄冷哼着,讽刺道:“你拿什么救?你能让那些人都忘了这件事吗?还是你能让所有人放过他们?你要去救人,把他们救出来以后呢?等你走后,他们再被人绑回去?到时候死得更惨?还是说你打算带着他们一起走?”他不屑道:“别忘了,你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了!”
许流音仿佛被人打了一个巴掌,是了,她自己都自身难保!连连往后退,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喷出来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