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日常
第十九章 日常

林暮最近在林府里的地位身份十分的微妙。

先是林府里的主人——林氏夫妇对她的态度,让众人,包括林暮自己都觉得十分的摸不着脑袋。两人对她没有过于亲近,却也没有刻意的疏离。硬要说的话,就好像林暮是一个借住在林府的一个门客,平常见面了会相互点头打招呼,但要说别的交流,却也是没有。

但只有林暮,或者是再外加一个李云天,他们知道,林氏夫妇对于她的态度简直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除了每天夜里都会悄悄的去看她,几乎是每天的早上,林暮都会在自己的床头发现林元留的字,或者是林夫人做得女红小东西。

林元的信有时是一些嘘寒问暖,有时是一些对于她儿时的回忆,更多的是对于之前说的事情的补充跟分析。

而林夫人的东西,那更是五花八门。小到香囊、儿时的虎头鞋子、女孩子用的手帕,大到按着她身材来做的衣裳,林暮都有收到过。

如果说一开始林暮收到的时候是哭笑不得的话,那么,经过了这么大半个月下来,留给林暮的唯一情绪,就只有感动了。

夫妇俩送的留的东西当中,有不少是新做的,但却有很大部分是之前便做好的。林元的书信中可能还看不太出来,但从林夫人的东西中,就可以清楚的发现了。林夫人送来的东西,有许多都是小孩子的玩具,林暮瞧着精致,看着喜欢,但是也明白,这些东西现在的自己都是用不上的。

那么,这些东西,肯定有很多是两老在思念着她,思念着这个从小就分别,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再相见的女儿的时候所做所写的。这当中的十余年,送给林暮的东西肯定只是九牛一毛。

十余年的思念,十余年的担忧,林暮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十余年来,被两人心心念念的,正是林暮自己啊……

而且,两人在夜里自以为十分隐瞒的看望,其实很多时候都被林暮感觉到了。只是在林暮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这两个人之前,她只能每次都装作熟睡,然后听着两人的叹息,感受着两人在自己手上、脸上的触碰,感受着林夫人偶尔的泪水,默默的感动,也默默的跟着伤心。

她也不是不了解两个人对她的关切、对她的爱,她也很多次想告诉两个人,你们不用这么愧疚的,我根本就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但是,十多年的习惯、十多年的认知,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林暮已经能接受她们,但还是没办法去开口喊一句爹、娘。

所以,她也只能这样,同样的受着煎熬……

至于李云天,前些日子倒是跟着黄三一起来林府辞别了。由于林府里面并没有人会来限制林暮的行动,所以林暮当时也是在一旁听见了这个事情,当下也是跟两个人点头作别,送了些“一路顺风”之类的祝福。

关于林暮的自由问题,林元倒是有几次在林暮走出林府的时候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看见林暮几次都自己走了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什么了。看起来,也只是怕林暮一时想不开,又再次离开林府而已。

林暮嘴上没说,但也是明白,那两个人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她了。所以,一来也是林暮在这个世界没有别的认识的人了,自然没有别处可去了,自然一直留在林府;二来,也是林暮了解两人的苦心……

说起来,他们之间还是有过一次由林暮主动提起的交流。内容是关于林暮的名字问题。从林元的字里行间,林暮发现那两人一直喊的“慕儿”都是“羡慕”的“慕”字,而不是自己名字里面“日暮”的“暮”字。为了这事,林暮特地去问了,发现自己原本竟然是应该叫“林慕”的。

林暮跟林元夫妇说后,三人也顿时明白了,想必是林暮的养父母当初搞错了什么,这才有了这个乌龙。

林暮当下就表示,自己习惯了这个名字,不愿意再改了。自己也有个私心,因为这个名字虽然只是写起来略有不同,但毕竟是原本的父母亲手取得字,她不希望就这样抹杀掉以前的一切。

林元夫妇当然也明白林暮的用心。伤心失望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毕竟,离开自己的亲生女儿多年,没办法亲手照顾,没办法亲眼看到她的一步步成长,天下没有父母会不痛心的。但是,在那一个世界照顾林暮到这么大的夫妇,林元夫妇也是十分的感激的。

矛盾无奈之下,林元夫妇其实更明白,林暮的决定,他们此时是没办法左右的。林暮这下说出来,也仅仅是通知自己而已。

在那之后,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林元之后的书信,不管写的是些什么内容,都能看出来新写的笔墨痕迹。林暮明白,这当中也不是全都是新写的东西,只是林元他因为一个“暮”字的更改,就把书信全都重新写了一遍……

林暮明白,两人对她保持的这种距离,其实是对她的温柔。他们在给她时间,等她真正的想通,等她真正的接受他们。虽然,这样的等待,让他们撕心裂肺……

而除了林元夫妇的态度,府上的其他人,对林暮的态度也是十分的耐人寻味。

比如说青儿蓝儿,按理说林暮就是她们的小姐了。但她们除了给她拿来饭菜和干净的换洗衣服之外,倒也没有像林暮之前所了解的古装剧一样对她左右供奉。特别是在晨间洗漱跟晚上沐浴的时候,更是给了林暮充分的私人空间,让林暮很是感激。

而在林暮说出了要跟她们一起吃饭之后,两个人也没有太多的抗拒,在得了林夫人的同意之后,三个人就是一直一起进餐了。

更值得考究的是,两人到现在,也只是叫她“林姑娘”,而不是“小姐”……

对于这些,其实林暮是不在乎的。或者说,她更喜欢这样。本来在现代生活过很长时间,丝毫没有主仆观念的林暮十分的欣赏这种相处的方式。

青儿蓝儿的不卑不亢,让林暮更放心、也更愿意去跟她们说话,去问她们关于林元夫妇、关于林府、关于南越的种种事情。而青儿蓝儿,特别是青儿,总是十分高兴的去跟林暮说这样那样的有趣事情……

这么一阵日子下来,三个人倒也是相处出了不薄的友谊来。林暮也渐渐发现了,青儿蓝儿虽然是丫鬟,但在林府的地位却也是不低的,至少这两个人十分得林氏夫妇的信任。虽然那两人身边也有另外侍奉起居的下人,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却都是交给青儿蓝儿去私下打点的。

这其中,办得最多的,都是关于林暮的事情。如此看来,当初青儿蓝儿被安排到林暮的身边,倒也很可能是夫妇俩早就预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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