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雯涵，今年元旦去滑雪怎么样？”离元旦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曹轩就开始计划这件事，找地方，买服装，好不容易忍到还有一礼拜就要到元旦了才开口和高雯涵说，想给她一个惊喜。

“啊？”高雯涵果真一惊，但是听起来不怎么喜啊，“好啊。”

“你有事？”虽然极力隐瞒，不过曹轩还是听出来高雯涵答应的不是特别情愿。

“呃，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事儿啦。”因为以前的元旦最多也就是出去逛逛街，吃个饭啥的，高雯涵答应了离雪元旦的时候去路雪帮忙的，“就是觉得元旦那天路雪肯定很多人，想过去帮帮雪姐，这样的话就算了，等着我和她说一声就好了。”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曹轩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要不然这么长时间不就白准备了，实在不行离雪那边把萧安琦弄过去帮忙。

当晚找了个不太忙的时候高雯涵跟离雪说了一声，离雪皱着眉考虑了半天，似乎很为难的样子：“可是，元旦的时候很忙的啊，你不在我自己忙不过来怎么办啊？”

“雪姐……”高雯涵也可怜兮兮的看着离雪，心里一番挣扎，出尔反尔确实不对，但难得有机会跟曹轩出去玩，果真情义难两全啊。

看她吃不到鱼的小猫似的模样，离雪扑哧一声笑了：“傻丫头，逗你玩呢。安心去跟曹轩玩吧，这里我还能顾得过来。”

“真的吗？”心里还在想如果离雪坚持不放人的话自己该怎么跟曹轩说，突然听她来了这么一句心里真是开心到不行，一把扑到离雪身上，“谢谢雪姐！那个，那天萧安琦会过来帮忙的。”

“啊？”离雪一愣，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听到他的名字，算起来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接触过了，“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啊，看来就算我不答应你到了那天你也会让萧安琦来替你吧。”

“嘿嘿。”被猜中了，高雯涵傻兮兮的笑着，蹭着离雪撒娇。

其实高雯涵在外人面前一直是个干练果断的形象，仅仅是在曹轩面前流露一下小女儿情态。主要原因就是从小她就知道是高家买来的童养媳，为了好过点只能努力听话做事，虽然高家二老一直待她不错，但这怎么说都是一个心里阴影，长这么大她大部分在家的时候都是谨言慎行，一点错都没出过。因此面对别人的时候也都是淡淡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离雪的时候她就是和平时不一样，明明认识没多久，了解也不是那么深，但就是谈得来，很多心事都可以跟她聊，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第一反应也是找她商量，完全成了依赖。

另一边，萧安琦吃着曹轩特地带来的东坡肉，这是曹轩的拿手好菜，可是很少做，能不能吃到全凭运气。今天他自己带了菜来，估计没啥好事找自己。

不过大家兄弟一场，只要曹轩开口，只要不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他都可以答应，根本用不着事先贿赂。不过既然美味都送上门来了，没到底到嘴的东西不要。

“唔，曹轩你手艺还是那么好啊。”

“那是。”曹轩最自信的两样东西，一个是嗓音，另一个就是这做饭的手艺，尤其是东坡肉，肥而不腻，咸淡适宜，怕是一般的厨师都够呛能比得上。看着萧安琦吃的满嘴油光毫无形象，心里好生得意。

吃完之后，用手背抹了抹嘴，往椅背一靠，脖子一伸：“说吧，啥事？”

曹轩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能猜出来。元旦的时候，我打算和雯涵去滑雪。不过她答应说去路雪帮忙，所以……”

“行，明白了。”还没等他说完，萧安琦大手一挥，应下了。不就是去替高雯涵当一天的苦工嘛。就算没有这顿东坡肉他也得答应啊，更何况吃人的嘴短呢，“包在我身上好了，你就快快乐乐的去二人世界吧。”说完还冲曹轩暧昧的一笑。

“那我走了啊，”起身穿好外套，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看着萧安琦，“饭盒刷干净了再还我啊。”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嘴角挂着恶作剧似的笑意。

“……”他是故意的吧，明明知道自己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刷碗，还留下这么油的一个饭盒，有这么找人帮忙的么。

唉，哀叹一声，盯着饭盒瞅了将近五分钟，嫌弃的伸出两个指头捏着饭盒去了洗刷间，一边无限怨念的刷着一边在想要不然直接去买个新的给他好了。

从萧安琦那儿走后曹轩心情大好，今年的元旦，注定是难忘的一年了啊。

为了元旦的时候能放手去玩，曹轩早早就把手头的工作做完了，只等时候一到牵着高雯涵的手走人就行了。

萧安琦也提前几天就到了路雪，以前倒是成天来，不过从来没当过侍应生，不过看起来应该不会太难，也就是端端茶送送水啥的，没什么技术含量。

“安琦，这几天麻烦你了啊。”离雪看着他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在店里跑来跑去的，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安慰。也亏着来的都是学生，要不然以他那么急躁的性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跟客人吵起来了。

“没事，”随手把抹布放在吧台上，“你真的不考虑请几个人？唔…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不是想偷懒，不过再有一年半我们就毕业了，况且明年到了大四也就没这么多时间过来，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吧。”

显然离雪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原以为自从上次跟他说过苏言死时的场景，他一定是讨厌死自己了，这次过来也不过是看在曹轩和高雯涵的面子上，没想到除了他俩他还是有话跟自己聊的。

“再说吧。”等他们毕业了也就没必要再在这儿开这家店了，当然，这话不可能就这么直接的告诉他，想了想说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萧安琦真是还挺有做服务生的天赋的，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把店里所有饮品的价目都记住了，而且从没发现他如此能说会道，这几天营业额明显比以前多，不过这不排除有很多女生是来看帅哥的。

“离雪，”同高雯涵不同，萧安琦称呼离雪都是直呼其名的，“今晚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恩？”离雪很是诧异，萧安琦同她一向不是特别熟，尤其是那次之后更是形同陌路，这次过来帮忙也仅仅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跨年的时候邀请自己出去吃饭。

“有事？”见她半天没回答，以为她约了别人。

“不是，”离雪摇摇头，“你不用回家陪家人吗？”

“他们出去应酬了。就是因为我一个人才想找个人陪我跨年的啊。”没想到一向天大地大的萧大少爷也会有这种孩子气的想法。

“好啊，那等一会关门了之后我陪你。”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时头脑发热就答应他了，希望一会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跨年嘛，几乎都在家里陪着家人，早早的店里就没有人了。离雪收拾好东西关上门，让萧安琦推着她吃饭去了。

路上行人也不算多，一般的店也关的差不多了，饭店除外。虽然元旦还远远比不上春节，不过多多少少还是象征性的出来庆祝一下。尤其是出来的打工的，家在远方，一天两天的也来不及回去，自己又不愿意动手做饭，外出就餐也就成了首选。

大小餐馆都是人声鼎沸，只要不是菜实在难以下咽，基本上都坐满了人。萧安琦本来想找家星级饭店的，怎么说哪里的价格还是过滤掉了相当一部分人群的，但是被离雪坚决的否定了，顺道教育了他一番。

无奈，只好听着离雪的指示在大街小巷里穿梭。

“前面那家吧，看起来人还少点。”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总算找到个有空的地儿。

走进了看装潢还不错，卫生也蛮干净，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算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咽下去就好。

是家川菜馆，里面布置的也是红彤彤的，菜单还蛮精致，图片看起来蛮诱人。问过离雪的口味之后随便点了几个菜。

等上菜的时候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起来。

“离雪，从来没听你说过家里的事儿，你家哪儿的啊？”

“呃，本地的。”有些事情还是可以说实话的，不然的话圆起来也不容易。

“恩？”萧安琦一下子来了兴趣，“在哪儿啊？”

“郊区。”

“郊区哪儿啊？”

“……”

“你好，你们的干锅辣鸭头。”正在离雪思索怎么回答的时候服务员端上来一盘菜，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离雪不禁心怀感激，想这盘菜上的真是时候。

“看起来还不错，来，尝尝。”说着夹了一个放在萧安琦面前，然后又夹了一个自己吃了起来，“恩，味道很好，赶快吃。”

看她明显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萧安琦也只好作罢，啃起鸭头来。

唔，味道真的不错。

不一会菜就上齐了，两人一边吃一边讨论着这道菜怎样做才会更好吃，萧安琦完全没有机会再继续之前的话题。

“呃，吃饱了……”离雪看着桌上还剩了将近一半的菜，无能为力的看着萧安琦。

那边萧安琦也放下了筷子，环视了一下桌上的菜，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吃不下了：“不行了，已经撑了。打包吧。”

离雪点点头。

“我自己回去好了，”刚出饭店离雪就说道，“你路上小心。”

“我先把你送回去吧，”萧安琦看了离雪一眼，“这么晚了你一个女人怎么也是不安全，更何况你腿脚又不是特别方便。”

这话说的是有些无礼了，离雪佯怒：“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明天见。”说完就转身离开，却被萧安琦在后面拽住。

“你生气我也没办法了，这么晚了让你自己回去不是我原则啊，没事，如果你担心我是登徒子的话我不送你上楼，到楼下就好。”不知道为什么萧安琦这次格外的坚持。以前不是没提过要送离雪回家，但都被她拒绝了，他们也就不再提了。

“……我说了不用了！而且我住的太远了，你回来我也不放心。”离雪板起脸瞪着她，丝毫不松口。

“那你告诉我你住哪儿，我去帮你拦车。”

“我自己可以！用不着你可怜我！”这时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脸色已经微微变了。

“如果我一定要呢？”萧安琦也冷下脸。

气氛莫名其妙的低了下去，明明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才多一会就为了这么一个无聊的问题红了脖子，真是不能理解。

萧安琦不让步，离雪也不松口，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唉……”萧安琦突然换了表情，脸上尽是无奈，“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倔强呢？”

“……”离雪气极，不理他。

“你不让我送你是因为你不想让我知道你住哪里对吗？”

离雪继续保持沉默，心渐渐的沉了下去，早就应该在他约自己出来吃饭的时候发现不对劲，然后坚定的拒绝他。现在可好，进退两难。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你也说了，苏言定是不忍心见我为她如此伤心的，那么，你又怎么能推翻自己说的话呢？”萧安琦单膝跪在离雪面前，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知不知道，这里每一下都是为你跳的，你知不知道，它知道你死的时候是多么的疼，你知不知道，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它有多么兴奋，你知不知道，现在它快要撕裂了。

“你为什么不认我？

“言？”

他说的语气极淡，声音极轻，但这已足够表达他心中的悲伤。这种悲伤仿佛真的从指间传递到离雪身上，她觉得心里阵阵刺痛，泪水一滴滴滑落，却还是紧咬着下唇盯着萧安琦，一言不发。

萧安琦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刚才那番话已经耗尽他全部的力气。

过了好一会，离雪指间微动，反握住了萧安琦的手：“你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忘了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