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欧阳汐已经不在床上了，房间里有些昏暗。

“你醒了？”灯突然就被某个人打开了，来人手里还端着杯冰柠檬。

“嗯。”

“冰柠檬，需要吗？”说着也不管苏语要不要，直接将杯子凑到了苏语嘴巴，有些已经溅到了嘴唇上。

冰凉的感觉让睡意一扫而光。

苏语原不喜欢的，无奈只得接下喝了，有些酸涩。

“怎么样？睡意全无。”

“还好。”

欧阳汐蹭上苏语的床，坐着。

苏语也不说些什么，只是喝着冰柠檬。

“我出去一下。”苏语放下杯子。

“去哪里……”

“就出去逛一下，透透气。”

苏语边说边穿上了外衣，外面虽不比北平冷，但确是初冬了。

关上门，寻了个地方坐下，毫不犹豫的拨了那个号码——费铭。

对方接电话了，但却没有出声。

“给我查一个人……”

“嘟嘟嘟。”电话里除了挂电话的声音别无其他。

夏安沫又发了几条短信，再有便是路涵的，看得出来她的担心。

于是按下拨号键，夏安沫，此刻他居然有些想听到她的声音。

“喂？苏语吗？你找到汐月了吗？”一连串着急的询问。

“嗯，找到了，现在我们正在云南沙溪，林……汐月她父亲去世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你不用担心，我在她身边。”

电话那头，依旧没有回应。夏安沫很难过，她不知道林汐月出了这么大的事，而她，竟一无所知更不用提和她一起共度难关了， 她不能原谅自己，她不能想象林汐月究竟是怎么自己度过那些日子的。

“详细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挂了。”

“等等……能让汐月和我说说话吗？”

“你等等……”

苏语拿着电话进了房间，林汐月正一个人看着窗外的景色。

“夏安沫的电话，她想和你说话。”

欧阳汐听到夏安沫这个名字，曾一瞬间脑袋空白，然后翻滚的便是无尽的嘲讽和难过，夏安沫是个她想恨却恨不起来的人。

欧阳汐沉默了半天，终于决定接过电话。

“喂……”声音有些嘶哑。

“汐月……”一时间听到欧阳汐的声音，夏安沫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在她生命里最难过的时候缺席了，现在似乎连去安慰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你怎么样了？”夏安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先开了口。

“还好，过一段时间会回去的，其他的回去再说吧，拜拜。”

欧阳汐匆匆将夏安沫的电话挂掉，手机递给苏语。

“为什么不想接他们的电话？”

他不知道欧阳汐究竟是怎么了，不是和夏安沫是很好的朋友吗？怎么，感觉她们之间连陌生人都不如了。

“苏语，我想有些事我该告诉你了。”

“我在听。”苏语坐下，翻着手机里的东西，有些浮躁。

“其实，我在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那是我第四次去外婆家，那时候奶奶刚去世，爸爸刚把奶奶的丧事办完不久，公司就有了财政上的危机，爸爸就没有那么多时间照顾我，而我婆婆呢，又属于比较喜欢我的人，你知道，从小到大喜欢我的女生或者女人不多……”

“嗯。”苏语只是轻声嗯了一下，并没有再多说，房间里很安静。

“后来，后来……去了婆婆家，在那里呆了近一个月，有一次林兰如带着一个女生来婆婆家里吃饭，当时记得婆婆很慌张的向我的屋子里看了一下，门虚掩着，我正想开门出去，看到林兰如的瞬间将房门紧紧的重重的砸关上，那时候，我看见婆婆用对我一样的眼神看着那个女生和林兰如，还笑得那么开心的表情，心里特别不舒服，我知道那是我在嫉妒，我还是在乎林兰如。”

欧阳汐背对着苏语坐在桌子旁边，如无旁人的说着。

“就在那天，你捧着一束玫瑰出现在婆婆家的楼下，大声叫着林汐晨的名字，毫不掩饰的宣告全世界你爱林汐晨，而我就在楼上看着你被林兰如骂得狗血淋头，并且警告你不要再骚扰林汐晨，结果你在那里倔强的站了一天，我在楼上看你站了一天，那一天你我有着同样的失落的心情和孤独。”

苏语听着，他记起了林汐晨的母亲是林兰如，那么事情大抵是怎么回事，也就清楚了，但这些应该和夏安沫扯不上什么关系啊，他始终觉得欧阳汐对夏安沫带着一种隐隐的敌意，这种敌意可能比对林汐晨的还要深许多。

“我记得那年你们十五，而我十四，她是我姐姐，你是喜欢她的人。”

那段回忆，苏语记忆中的深刻，因为那天以后林汐晨成了他的女朋友。还有什么词可以形容当时的心情呢，是庆幸吧，那么骄傲的苏语成功的败给了林汐晨。

“所以，我努力的想要见到你，最终也如愿了，爸爸比以前更忙了，再也没有时间回家，于是和我商量高中三年能否去北平读书，我很开心，因为你在北平，所以还有什么比这个可以让我更开心的……还有什么呢……”欧阳汐已泪流满面。

送她去火车站的时候，欧阳启拉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嘱咐着许多事，直到火车快要启动。

“爸爸，不用担心我的，回去吧。”她边说边进了进站口。回头之际她脸上满是笑容，而她的父亲只那么站着，眼里有着不被允许掉下来的眼泪。

当时，她只是觉得父亲有些奇怪，其他的没有多想，更不会想到，这是和父亲最后一次相见。

因为心里被莫个人占据，所以，她没有注意到爸爸的异样，如果能回到当初，她宁愿陪着她的国王走过崎岖的山路。

“苏语，你知道吗？我看着你和林汐晨在一起真的很嫉妒，所以我想让你发现我，于是拼命的追人拼命的甩人，为得只是换一个你注意我的眼神。”欧阳汐的眼神直直的看着苏语，但眼里却满是疲倦。

苏语一时没能接受欧阳汐的那种目光，盯着手机试图扯开话题。

“那，以后怎么办呢？”

是啊，以后怎么办呢，爸爸走了她的精神支柱也就少了一根，生活恐怕都不能自理了吧。

“以后，回去再说吧。”欧阳汐犹豫了一下，大概她也没想过以后怎么过吧。

“好了，不说这些，你想知道的不就是这些吗？晚安。”擦擦眼角的泪，她起身去了洗手间。

而他，只是盯着手机，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