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犹如一个圆圈,走了一趟又回到起点……
摆放在餐桌上的红茶杯,热气袅袅升起。烤的金黄的土司抹上了果酱,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不过,夏尔没有立刻动手吃早餐,而是聚精会神地看着报纸。
“少爷,再不吃,东西可就凉了。”赛巴斯在一旁温柔地催促道。
夏尔只是发出一个单音当做回应,眼睛依然看着报纸,一点开动的意思都没有。赛巴斯盯着他白净的颈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夏尔才把报纸放到一边,端起红茶喝了一口。“伊丽莎白的病情怎么样了?”拿起土司,咬了一小口。
“是,”赛巴斯弯了弯腰,“宝拉刚刚打电话过来说伊丽莎白小姐已经康复了,就等着和少爷一起去林场狩猎呢……”
“是吗……”夏尔又咬下一口土司,“那你安排一下吧。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处理。”
“嗯?”
夏尔抬头对上赛巴斯疑惑地眼神,风轻云淡地说:“‘她’来信了。邀请我郊游,同行的还有一个叫帕奇的男人。”
“帕奇?”赛巴斯努力回忆着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然后想了起来,“哦……就是那个积极地进行着慈善活动的男人吗?他的风评很不错呢,听说是个很热心的人。”
夏尔把报纸递给了赛巴斯,“问题就在于他太过热心了,弄得‘她’很不高兴。”
赛巴斯接过报纸,大标题非常醒目——帕奇慈善基金会正式成立!很平常的一个标题。“有什么问题吗?”
“‘她’说,把帕奇‘做’了。”夏尔的语气很平淡,就好像在说“今天晚餐吃什么”之类平常的话题。
赛巴斯把报导帕奇慈善基金会成立的内容大致浏览了一遍,最后找到了为什么帕奇的善举会招致杀身之祸的原因。“皇室会定期拨款给基金会以支持帕奇……”
夏尔吃完最后一口土司,用餐巾擦手。“呵……就是这个……‘她’表面上很支持帕奇的善举,并且在前不久受封他为男爵。不过……‘她’可不怎么喜欢没有回报的投入呢。”他停下搅拌沙拉的叉子,笑得讽刺。“这一点,我倒是挺能感同身受的。”
“真是个可怜的男人。”赛巴斯微笑着,语气丝毫同情之意都没有。“那,少爷,要不要叫裁缝过来做一件新的衣服呢?”在他印象中,少爷很久都没有做新衣服了。要觐见的是一国之君,当然不能有失体面。
夏尔挥了一下手,“不用,‘她’有说穿便装就行了。啊……你准备一些三明治还有……”他想了一下,转而问赛巴斯,“你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吗?”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她’的喜好。
赛巴斯笑了笑,“食物方面,少爷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嗯。”夏尔低下头,以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作为一只“忠犬”,却不知道“饲主”最喜欢的是什么。真是……
此次的出行,女王相当低调。她坐着马车,马车只有两匹马拉着。除了马夫,只有随身护卫鲍伊跟随。当然,还有那个帕奇。
夏尔第一次见到帕奇。他很年轻,最多只有二十七、八岁。一头金发整齐地往后梳,用黑色缎带扎成一个小马尾。棕色的眼睛盛满了温和善意。他面容俊秀,身姿挺拔。讲话的方式幽默风趣又不是优雅。应该是个挺有女人缘的男人——这是夏尔最后得到的结论。
他们一行人在树林间的小径散着步。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而帕奇说得最多的,还是关于他的慈善基金会。关于基金会的活动、最近的新计划等等。
从帕奇的口中,夏尔也了解到了更多关于他的事情。基金会的资金来源于一些富商、贵族还有皇室的捐赠。给予那些流浪汉、贫穷人家、失学儿童等等适当的物质上的帮助。还会不定期为生活没有保障的人分发粮食等等。帕奇在说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的双眼闪闪发亮、炯炯有神。他还对女王表达了无限的敬意与忠诚。当然啦,女王自然是欣然接受帕奇的溢美之词。
散步过后,一行人便进入了树林旁的一座宅邸里。这座看上去气势恢弘的宅邸,是专门供给皇室成员来此度假或者出游时,住宿和稍作休息的地方。平时,只有三三两两的仆人在这里守着,气氛冷清极了。
一楼大厅里,经过一番繁琐的礼仪之后,夏尔和赛巴斯在宅邸仆人的带领下,进入客房休息。在和女王分别之前,夏尔接受到她别有深意地眼神。他朝她轻轻地点头以示他知道该怎么做。女王在转身之际,慈祥的面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满意与嘲讽。
客房的摆设尽显了皇家的奢华,但夏尔无心欣赏这些。赛巴斯为他卸下脖子上的领带,松开衬衫的前两个脖子,为他脱去外套以及靴子,换上了舒适的室内鞋。
“现在什么时候了?”夏尔慵懒地让自己身子陷入柔软的沙发里,拨弄着自己的指甲。
赛巴斯掏出怀表看了看,“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下午茶时间了呢,少爷。”
“好慢。”
“嗯?”赛巴斯发出单音,“少爷说什么好慢呢?”
“时间。”夏尔换过另一个坐姿,双脚交叠,脸色有点不耐烦。要动手的话,还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现在的户外,阳光灿烂得跟什么似的。
“哦……”赛巴斯明了,于是他笑了起来,把左手食指摆放在微翘的嘴角边,“少爷,要不要和我下一会儿棋呢?这样时间也过得快一点哦……”
夏尔抬起眼皮,湛蓝色的瞳仁里闪烁着一丝兴味,“只是下棋未免也太无聊一点了吧……”
赛巴斯歪头,“那么少爷想……?”
“只要一盘棋,输了的人要为赢了的人做一件事。”夏尔笑得笃定。
赛巴斯在心里想了一下主人的提议,便顺从地答应道:“少爷的提议确实不错。不过,少爷似乎忘了一件事情呢……下棋的话,我还没有输过呢……您确定吗?”
“非常确定。”
赛巴斯又问:“无论什么事,都要答应?”
“无论什么事。”
“那么,请少爷到棋盘这边来吧。”赛巴斯朝夏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夏尔便在黑白格子相间的棋盘的一边坐下,赛巴斯则在棋盘的另一端从容地坐下。
他们一边下棋,一边讨论着今晚的行动。
夏尔盯着每个棋子的走向,仔细地嘱咐道:“这宅邸的‘规矩’你应该很清楚了吧?”
“是,少爷。这里我和你可来过无数次呢……这里,是‘贵族刑场’呢,呵呵……”太好了,他的国王前进了一步。不过,对方是少爷,攻势还是温柔点的好。少爷啊,可是不服输的小孩子呢……
夏尔看着赛巴斯来势汹汹的国王,眉头不禁拧在了一起。上一次和赛巴斯下棋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呢?本以为他的棋艺应该会有所退步,但,事实与他的想象恰巧相反。赛巴斯不仅没有退步,而且棋艺更加精湛了。他的语气有点懊恼,“手脚要干净,懂吗?”
“这是当然。”赛巴斯看着夏尔的棋子,嘴角的笑意扩大了。好明显的一步错棋呢……他抬眼看了夏尔一眼,差点笑出了声音——夏尔的表情除了懊恼,还有一丝悔意。赛巴斯知道他只要走对下一步祺,便可以击溃夏尔的布阵,得到胜利。不过,他没有,他执起一个没什么作用的旗子,随便走了一步。
夏尔抬眼看了赛巴斯一眼,停止了下棋的动作。他放下手中的棋子,背靠着沙发的靠背,揉着自己的眉心。语气淡然道:“赛巴斯,和你相比,我的棋艺不怎么样。可是你的迁就做得那么明显,我有点不开心呢……”说罢,他眼神犀利地看着貌似无辜的执事。
赛巴斯在心里轻笑一声,他的主人好像有点生气了。他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走到夏尔的跟前,单膝跪下,语气诚挚,看着夏尔的脸,说:“少爷,我只是想让您开心,并没有蔑视您的意思。请您原谅我的莽撞,好吗?”
夏尔低垂着眼,他凑近赛巴斯的俊脸,没由来地,问他:“赛巴斯,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公平,对吧?”
赛巴斯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少爷您为什么这么问……?”
“哈!”夏尔冷笑一声,已无心继续棋盘上的厮杀。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我的父亲,为‘她’做尽见不得光的事情,结果却没有得到应有的保护。红夫人尽管是我的阿姨,但是碍于地位,只能叫她‘红夫人’。伊丽莎白是我的未婚妻,却只能偶尔聚在一起。而我……”夏尔转过身,他背着光,让赛巴斯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充满着落寞,“作为‘她’的狗,得到了很多,但是……失去的,却不可估量。世界果然不公平,不是吗?”
“少爷……”赛巴斯走到夏尔身旁,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搭在了他瘦削的肩上,“从您回到凡多海姆家,成为了凡多海姆家的主人的那一刻开始……您,正在把失去的东西一件件地拾回来了,不是吗?”他的眼神,闪烁着一种温暖的光。
夏尔抬头对上赛巴斯的视线,他不懂,赛巴斯说的话他一点都听不懂。他不想在别人面前示弱,不想承认自己的脆弱。“刚才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吧。”他说得冰冷淡然,并且把赛巴斯的双手从他的肩上拿开。
唉……少爷就是不坦诚啊……赛巴斯把双手别在背后,“那么少爷,这盘棋……”还要继续吗?
夏尔说得干脆:“就当我输了吧……”他转过头,“你有什么要求?”
赛巴斯摇摇头:“身为凡多海姆家的执事,可没什么资格要求一家之主做任何事情哦。”
“不要让我把同样的话重复一遍。”夏尔板着脸。
“那么……”赛巴斯走到夏尔的面前,他捏起他的下巴,让他的脸对着他,“请少爷,为我笑一次吧……”笑吧,让他的野蔷薇在光明之下为他绽放一次吧……
夏尔看着近在咫尺的俊容。笑?多么强人所难的要求啊……不过,无论什么事都要答应。于是,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对赛巴斯绽开了一个纯洁如天使的笑,一个足以融化坚冰的笑。
赛巴斯收到了满意地结果,才放开了夏尔的脸。夏尔立即收起笑脸,就像刚才笑的人不是他一样。此时,房门被敲了两下。夏尔大声道:“请进!”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进来的是鲍伊。他先向夏尔弯腰鞠躬以示礼仪,然后毕恭毕敬地对他说:“凡多海姆伯爵,陛下请您到她那儿想用下午茶。”
“知道了。”夏尔公事化地回应道,“我马上就过去。”
鲍伊退出房间关上了门。赛巴斯把放在床上的领带还有外套给夏尔一一穿上,最后把靴子穿好。夏尔照了镜子确定着装无误后,踏出了房间赴约。
女王的房间比夏尔的房间大上好几倍,还有专门供人品用下午茶的小客厅。小客厅的采光极好,光线充足让夏尔看清了女王的神情的各种细小的变化。他们相对而坐,中间隔了一个小小的圆形黑漆木桌,上面铺设着用金丝编织而成的蕾丝桌布。
桌子上,摆放着英式茶点。
女王一脸的平和,动作雍容而优雅。她轻啜一口上好的阿萨姆红茶,“嗯……喝过那么多茶,还是红茶最好喝呀,夏尔觉得呢?”她放下茶杯,微笑着看着眼前有着大人才有的沉稳的小男孩。她,一直都很欣赏这个孩子……啊,不……不应该叫他孩子,他是她的臣。
夏尔迎上女王的视线,不卑不亢、规规矩矩地回答道:“我最喜欢的还是蜂蜜牛奶,陛下。”很幼稚的答案,但也是最真实的答案。
“呵呵……”女王掩嘴轻笑起来。她非常喜欢夏尔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够诚实。瞧啊,他的答案都诚实得那么可爱。“夏尔让我想起我的小时候呢……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呢,那时候我也很喜欢蜂蜜牛奶来着。可惜大人不允许我喝太多啊……”她拿起一块小饼干,咬下一小口,吃相极其斯文而不是体统。
夏尔先是瞄了赛巴斯一眼,才接上女王的话尾:“就是说啊……这也让我很伤脑筋呢,喝太多的话就会有蛀牙的危险呢。”
“哦?”女王把目光放在了赛巴斯身上,“说起来,夏尔有一个很能干的执事呢。”她调离自己的视线,毕竟一直盯着别人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是啊,多亏了他,我才会这么轻松。”夏尔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那么……”女王双手手指交叉托住下巴,双眼划过一丝狡黠,“那个人,就拜托你了哦。我知道夏尔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什么时候让陛下您失望过呢?”夏尔勾起茶杯,笑得灿烂。
女王抿着嘴笑了。说的也是呢……
阴沉的天空逐渐地暗了下来,看不到一颗星星,就连月光也被厚重的云层遮挡住了。郊外的夜空,原来也和伦敦一样的无趣。
夜深了,但帕奇房间有微弱的灯光,从玻璃窗透了出来。他坐在桌子前,批阅着有关基金会的各种公文,还要审阅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的资料。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发觉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已经站在他背后多时了。
“哦……原来你还做了这些事啊?”赛巴斯随手拈起桌子上的一张纸,看着里面的内容——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基金会的内帐。“你……吞了多少公款呢?”
帕奇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跌倒在厚实的地毯上,发出一阵闷响。他瞪大双眼,那眼球似乎就要从他的眼眶里跳脱出来似的。他明明把门反锁了,也把每一扇窗户都关严实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会进得来?他不是那个什么伯爵的一个随身是从而已吗?他指着赛巴斯的脸,身体忍不住地在发抖。“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明明把所有门窗都锁好的啊!!”
赛巴斯弯腰,“请原谅我唐突的打扰,帕奇先生。”至于他是怎么进来的,就当做是无可奉告的秘密吧,呵……
帕奇勉强地从地板上爬了起来,他顾不得一身的狼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了桌子的第一个抽屉,拿出了一把袖珍手枪。但尽管拿着枪对着一个徒手的男人,可那男人的腥红色瞳仁直叫他害怕。他嚷嚷道:“你!你别动!否则我一枪打爆你的头!子弹!子弹可是不长眼的!!”
“呵呵……”赛巴斯低笑两声,尽量不让自己的笑声显得过于嚣张而刺激了帕奇。他摆摆手说:“帕奇先生可不要这么紧张好吗?”
虽然,帕奇看到眼前的男人在笑,似乎一点伤害性都没有,但他的身体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想扣下手枪的扳机,而他的手指乃至整个身体都僵硬在原位,动弹不得。
赛巴斯笑得邪魅,他缓缓地走近帕奇,用温柔至极的声音说:“来……放轻松一点,帕奇先生,死亡只是瞬间的事情而已……”
帕奇看着逐渐靠近自己的男子,他除了惊恐,还是惊恐。他想发出声音,可是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他说不出任何一个字。他最后看到的,是恶魔的黑色羽翼,黑色的羽毛从空中飘落下来,蒙住了他的双眼……
翌日早上,户外的阳光异常灿烂,不知名的鸟儿在树林间叽叽喳喳。
夏尔在早餐室等候着女王的到来。所有的仆人都各自做各自的事情。谁都没有提起“帕奇先生”这个人,就像这个人从来都没有来过这座宅邸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这里称为“贵族刑场”。
夏尔平静地坐在餐桌的一端,他目光平视,却没有任何定焦。父亲在当年,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和“她”共同用餐吗?一阵平缓规律的脚步声,夏尔收起了涣散的心思,迎上了女王慈祥的笑容。他看着她坐上属于她的位置。他和她,心照不宣地,微笑着。
女王执起放在桌子上的刀叉,开始享用精致的皇室早餐。她一小口一小口,优雅地吃着。夏尔也没有说话。早餐室安静极了,只听得到刀叉碰撞骨瓷瓷器的声音。最后,还是她先开了口:
“夏尔,昨晚睡得好吗?”
夏尔用餐巾擦擦嘴,自然地回答道:“好极了,陛下。”
他们之间的空气微妙地流动着。夏尔和女王聊着一些民间趣闻,还有一些关于美食的话题。是的,他们非常默契——帕奇先生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
女王喝了一口红茶,她不经意地看了夏尔的蓝钻戒指一眼。呵呵……这枚戒指,无论是从前的主人还是现在的主人,都同样的出色呢……
“陛下,您吃饱了吗?”夏尔看着停下刀叉的她。
“哦,没有。只是想起一些很开心的事情而已。尤其是夏尔你,我觉得和你相处非常的愉快。”无论是什么事情,夏尔都能帮她妥善地解决,并且,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诚实而可爱。这样的一个臣,身为王的她,怎么会不喜爱呢?
“陛下这么说,是我的荣幸。”
“夏尔……”她的眼神一沉,朝他伸出了右手,做邀请之势,幽幽地问道:“你是否愿意一身一世跟随着我,并且只效忠于我呢?”她的身上,正散发着一股王者的气势。
夏尔会意。他放下手中的刀叉,挺直了身板,步伐平稳而笃定地走到了女王的面前。他单膝跪下,仰起头:“这是当然的,陛下……”他拾起女王的右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以作宣誓。
马车在伦敦城的石板路上行进着。城里的空气依然浑浊,街道仍旧吵闹不堪。
夏尔看着蓝钻戒指。他心里非常清楚,即使他不对着‘她’发出效忠之誓言,这枚戒指也会像个项圈一样,紧紧地束缚着他尽一个作为凡多海姆家主人应尽的义务。从他一出生开始,他的路便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凡多海姆家历代主人的命运,只是个毫无新意的循环罢了……
“少爷……”赛巴斯对着失神的夏尔叫了一声,没有反应,他又把自己的音量提高,“少爷!”
夏尔终于回过神,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执事。“怎么?”
“关于核伊丽莎白小姐一起到林场狩猎的具体安排,现在向您报告一下?”
“不,”夏尔回答得冷然,“不用了,你怎么安排,就怎么进行吧。狩猎只不过是那些吃饱没事做的贵族发明的无聊娱乐罢了。”
“是,少爷。”
这个小少爷啊,好像对什么事都不上心似的。赛巴斯靠着靠背闭目养神。因为……少爷生存的意义和别人不太一样啊……呵呵……
女王站在阳台上。这里视野极佳,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地和生机勃勃的植物。鲍伊不苟言笑,走到她的身边。
女王眯着眼,“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鲍伊如实回答道:“都办妥当了,手脚非常干净。并且还不是一般人的水平。手法简直可以和职业杀手媲美。”
“是吗……”女王移步到室内,在一把造型别致的椅子上坐下。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兴味,“鲍伊,你说他会是什么人呢?”
“臣不知道。”鲍伊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女王早已预料到鲍伊会如此回答,便不再多话。她带起老花眼镜,开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