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少年纯真烂漫的笑容温暖了她的心窝。
如今,她似乎已经盼不到那少年从前的笑容了。
“凡多海姆公司将要主打的商品——PinkBears系列的样品已经送过来了,只要少爷确认过后就可以批量生产然后上架销售了。”赛巴斯把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放在办公桌上,从里面拿出一只又一只粉红色的小熊绒布玩具,只是它们身上的着装不同而已。
夏尔审视眼前的玩具样品好一会儿,指着其中一个穿着黑白礼服的小熊说:“这个,撤销。”
赛巴斯顺着夏尔的手指看去,粉红色的小熊,穿着华丽、白色打底、有着繁复蕾丝做点缀的礼服。这个,很像凯瑟琳在那天舞会上的着装呢……他立刻意识到夏尔为什么对这个小熊不满,于是捧起来在眼前端详,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夏尔不满地看着他,语气不悦,“我的话你没有听见吗?”
赛巴斯停止手中的动作,一脸陪笑道:“不,少爷。我只是觉得这个小熊是这个系列最好看的一个,当真要撤掉吗?这样,公司会损失一大笔钱呢……”
“哼,”夏尔横眼瞪着赛巴斯,“公司是我的吧,赛巴斯?”言下之意就是,他喜欢怎样就怎样。他的决定不会因为别人而改变。
任性……赛巴斯低头,脸上闪过一丝宠溺的笑,然后抬头道:“当然。啊啊……还有一件事。调查刘玉莲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说着,他从内衬拿出一叠纸,纸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字。“她确实是刘的上司。不过还有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情……”赛巴斯调高了尾音,没有再说下去。
夏尔稍显不耐地拿起那一叠纸,“继续说下去。”
赛巴斯会意,一边把玩具样品装回原来的箱子,一边不急不缓地说:“她不是在九州长大的。据说,她的父母早年去了印度,刘玉莲是在印度出生的。后来,她的父母因为得罪了当地一个地主,那个地主使了一些手段,把她的父母送进了监牢并且判处了死刑。没多久,她就被当地一个有名的降头师所收养。”
夏尔抬起眼,疑惑道:“降头师?”是什么?
“所谓的降头师,类似于巫师巫女之类的,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存在。直到她加入青帮之前,一直都和降头师生活在一起,并且那个降头师把这种视为不祥的蛊术传授了给她。”赛巴斯合上箱子的盖子。
夏尔边听赛巴斯的解说,一边看着密密麻麻的资料,最后还是没有耐性看完那一叠纸而把它们放在了桌子上。“简单地说,刘玉莲是青帮的干部并且还是个巫女?”
赛巴斯对夏尔的结论不置可否,“少爷,巫女可善良多了。降头师……既可以让人生,也可以把人置于死地呢……我想,她特地从九州赶过来见您,目的不单纯呢……”
夏尔伸手指着自己的黑色眼罩,闲散地说:“有这个,死不了。”只要有危险,他就会立刻出现在他的身边。
“唉……”赛巴斯端起箱子,“少爷老是突然指派任务给我。我也有忙不完的时候呢……”只要他一不在,菲尼他们三个人肯定会捅篓子,残局总是他收拾。
“啊……”夏尔只手撑着脸颊,“下午茶的话,泡大吉岭红茶给我。”
“是,少爷。”赛巴斯应罢便端着箱子离开了办公室。少爷撤销的那个样品,留给爱莉丝玩好了,呵呵……
“叮铃铃……叮铃铃……”正在打扫走廊的梅琳拿起话筒,“您好,凡多海姆家。嗯……嗯……欸!是这样啊!好的,我马上告诉少爷,先挂了!”“咔”的一声,梅琳放下了话筒,急匆匆的朝夏尔的办公室跑去。没想到在转角处迎面撞上了赛巴斯。赛巴斯手中的箱子倒在地上,里面的玩具样品全数滚落在地毯上。
“梅琳,”赛巴斯无奈地叹道,“不是和你说过很多遍,不能在走廊里跑吗?这样很容易撞到别人的呀……”
“对不起,赛巴斯先生!”梅琳慌慌张张地在地上摸索着眼镜,“因为有一件很紧急的事啦!”啊,终于摸到了脱落的眼镜。她戴上眼镜,“刚刚伊丽莎白小姐的侍女宝拉打电话过来,说伊丽莎白小姐正发着高烧躺在床上,嘴里一直喊着少爷的名字。所以宝拉想拜托少爷去她们那里一趟,让伊丽莎白小姐渐渐少爷。”
“这样啊……”赛巴斯起身,拍拍黑色燕尾服上的尘埃,然后指着散落一地的玩具熊说:“我去告诉少爷吧。这里你收拾一下,好吗?”说完,还附送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
梅琳的脸瞬间红了,舌头有点打结地说:“好……好的,赛巴斯先生!”
于是,赛巴斯又折回了办公室。“少爷,伊丽莎白小姐发高烧。宝拉说希望少爷过去一趟。”
夏尔停下手中的笔,接着又继续书写下去“高烧?叫医生上门看诊不就行了,而且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对自己的未婚妻还真是冷淡过头了呢……赛巴斯暗笑着,“可是伊丽莎白小姐一直喊着少爷您的名字啊。”
夏尔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笔。他突然想到现在这个时候,弗朗西斯姑姑他们应该都在外地办事,家里只有伊丽莎白还有宝拉。确实,这样的情况让人不放心。于是,他站了起来,“赛巴斯,打个电话到王立医院通知红夫人立刻赶到伊丽莎白的家里去。然后准备马车,我们走一趟。”
“好的,少爷。”赛巴斯弯腰,嘴角勾出一个笑。小少爷啊,始终还是善良的呢……
伊丽莎白因为高烧的缘故,脸色异常的红。她鼻塞得厉害,只能用嘴呼吸。高烧让她的意识有点混沌,半张着眼,视线一片模糊。
红夫人收起听诊器,松一口气地说:“还好,情况没有我想象的糟糕。不过要吊点滴烧才能退。”她为伊丽莎白盖好被子才站了起来,看着一脸担忧的宝拉,“怎么就发烧了呢?”
宝拉急忙解释道:“今天早上的时候,本来打算叫小姐起床的。但是进到她的房间之后,她没有睁开眼睛,嘴里还说着一些胡话。被子也没有完全盖好。估计是夜里踢了被子然后着凉了……我应该起来看看小姐的……都怪我……”
红夫人看着自责的侍女,“好了,别难过了。她今天吃了东西吗?”
宝拉摇摇头,“小姐一直躺在床上。”
“那么,你现在去煮点清淡易消化的东西吧。打点滴后丽兹应该会觉得肚子饿的。”红夫人吩咐道。
“好的!”宝拉随即离开了房间。
红夫人看着伊丽莎白嫣红的脸色,不禁叹气道:“真是的,天气还有些冷呢,居然踢被子……”
伊丽莎白的手在空中左右挥动着,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嘴里还虚弱地呼唤着:“夏尔……夏……尔……夏尔……”
夏尔来到伊丽莎白的身边,就着床边坐下,伸手握住了她在空中挥动的双手。他附近伊丽莎白的耳边,轻声温柔地说:“丽兹,我在这里。现在好好休息,好吗?”
似乎是听到了夏尔的声音,伊丽莎白轻蹙着的眉头松开了,痛苦的神色减轻了。夏尔把她的双手覆盖上被子。她闭着眼睛,看上去安详多了。
红夫人轻声地说:“丽兹现在要静养。夏尔,我们到别的房间去吧……让格雷尔留在这里照看就行了。”
“可是……”夏尔的目光显得怀疑,印象中格雷尔这个执事只会帮倒忙而已吧……
红夫人拍拍外甥的肩膀,安心笑道:“放心吧,虽然他总是把事情搞砸。但在照顾人这方面可不比赛巴斯差哦。”她俯身小声对他说:“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显然,不是什么能被别人听到的事情。夏尔眼神一暗,他抬眼,“赛巴斯,你也留在这里照看伊丽莎白。”
“是,少爷。”赛巴斯感到背脊似乎在发凉……格雷尔闪烁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来回巡视着。
夏尔和红夫人一道,在后花园温室的花花草草之间走动着。他们步伐缓慢,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并不适合用“闲适”——表情极其严肃。
“我听说,前阵子丽兹失踪,最后是你找回来的?”红夫人随手摘下一朵白蔷薇,置于鼻端闻着花儿所散发出来的馨香。
“嗯。”夏尔只是从鼻尖发出单音,没有过多的言语。
红夫人看着并不打算说太多的外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伸手,抚着夏尔稚嫩却神情成熟的脸。语气苦涩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夏尔就变成这样了呢……什么都不和安阿姨说了……”
夏尔拿开红夫人的手,淡然道:“红夫人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些了吗?”
“啊……也好久没有叫我一声‘阿姨’了呢……”
夏尔皱着眉,警告道:“红夫人!”
红夫人笑了笑,无奈。她收回自己的手。一边摘下白蔷薇的花瓣,一边问:“不和我说说你是怎样找回丽兹的吗?”纯白的花瓣,一片一片地,掉落在地上。
夏尔看向别处,语气冷淡,“没什么好说的。况且丽兹已经找回来了。”
“你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丽兹也会像姐夫和姐姐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你已经失去那么多了,我实在不忍心……”红夫人越说越激动,甚至用手揪紧了自己衣襟,白蔷薇的花瓣就这样随着扬起的裙摆飘了起来,最后又平躺回地上。
夏尔看着欲言又止的红夫人,半低着头盯着地上的花瓣,决绝地说:“红夫人,我已经把自己……当成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了……所以,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的了。从回到凡多海姆家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一无所有了……”抬起头,满脸的坚决透着一股无奈。
“可是……”红夫人想反驳,但夏尔打断了她。
冰冷而阴暗的神情镶嵌在他稚嫩的脸上,却找不出一丝违和感。“就像你说的,我身边的人总有一天都会像爸爸妈妈那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夏尔握紧拳头,“所以……我只能当你们从来没有出现在我身边一样。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快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此时,太阳从厚重的云层中出来,阳光照进温室。那些光洒落在夏尔纤瘦的身体上,为他的轮廓镶上一道模糊的边。这样的他看上去,就像误入凡尘的天使。红夫人无言的看着外甥,随后摇摇头——她知道,夏尔已经深陷泥沼而不可自拔了。他自己……已经放弃了对生的渴望——就像当年的文森特那样……
夏尔转过身,“走吧,丽兹应该醒了。”他没有顾及身后的红夫人,自个儿先走出了温室。离开这个刚才几乎让他窒息的花园。温室……实在不适合现在的他。
红夫人独自站在原地,看着那渐行渐远直到消失的背影。那背影……很像那个男人当年的背影——可望而不可及。
夏尔回到伊丽莎白的房间。她依然躺在床上,右手正打着点滴。所幸的是,她脸上不正常的红潮已经退了,意识也清醒多了。宝拉正弯腰给她擦汗。
宝拉一见到夏尔,便开心地说:“多亏了红夫人呢,小姐的高烧已经退了。”
夏尔点点头,走到伊丽莎白的床边,他向宝拉伸出手,“把毛巾给我吧。”
宝拉有点为难的看着夏尔的手,“可是,夏尔少爷您是客人啊,怎么可以……”
夏尔把宝拉手中的毛巾,宝拉见状退到一边。夏尔坐在伊丽莎白的身边,用毛巾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去汗水。“我是丽兹的未婚夫,这点小事不算什么的。对了,赛巴斯还有格雷尔他们去哪里了?”
“哦,他们都在厨房里。正在准备着小姐的食物。”宝拉说得有点心虚。本来应该她来煮东西的。不过她不知道什么才是易消化的食物,于是又折回房间问两个执事。最后,还是赛巴斯主动说他去厨房准备,她留下来照顾小姐。
“这样啊……”夏尔微笑着,“宝拉,我口渴了。能帮我倒一杯水吗?”
“好的。”宝拉轻轻地打开房门,然后又轻轻地关上房门。
夏尔确定房间里只有他和伊丽莎白之后,卸下了伪装的笑容。他抿紧唇,半垂着眼,指间滑过未婚妻的脸颊,最后不禁叹了一口气——总有那么一天,丽兹不得不面对他已经消失了的现实……那时候,她一定会急得到处找他吧……一句“抱歉”不自觉的从他的嘴里溢出,但声音非常小,小得连他都不确定自己是否在说话。
“夏尔……”伊丽莎白缓缓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定焦。她握住流连在她脸庞上的手,夏尔的脸变得清晰起来。她很高兴,一醒来就能见到他。嘴角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嗓子干哑,“夏尔,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夏尔笑得温柔,“嗯,接到宝拉的电话就过来了。肚子饿了吗?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哦。”
被夏尔这么一提醒,伊丽莎白才觉得肚子确实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嗯,有点饿了。”
“赛巴斯已经在厨房里准备吃的了。”他看着伊丽莎白插着针头的手,“手疼吗?”
伊丽莎白摇摇头,“不疼。”
“利兹真是勇敢呢,呵呵……”夏尔用毛巾擦去她额头的汗珠。
伊丽莎白看着眼前的夏尔,他的笑容就像是盛夏里的清风,带走她身体里的疲倦。不过……夏尔的笑,已不再是从前的笑了。
“丽兹,我的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夏尔发觉伊丽莎白一直盯着他看,神情有些许的失落。
“没……”伊丽莎白否认道。
此时,宝拉端着托盘进来。“夏尔少爷,您要的水来了。”她看到醒过来的伊丽莎白,激动道:“太好了,小姐您终于醒了!”
赛巴斯还有格雷尔正好也推着餐车进来,餐车上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格雷尔紧紧跟在赛巴斯身后,深怕他走丢似的。
赛巴斯愉快地说:“太好了,伊丽莎白小姐您终于醒了。少爷刚才可着急了呢……”
“赛巴斯、格雷尔,你们好。”伊丽莎白有点不好意思地朝他们点点头。只不过是小毛病,居然惊动了那么多人。“劳烦你们真是对不起。”
格雷尔连忙摆摆手,“没有的事,伊丽莎白小姐。您恢复健康可是当务之急,可别和我们计较这些零碎的事儿了。”
“是啊,丽兹。”夏尔安抚她,“他们可是任劳任怨着呢……”说完,他往赛巴斯那瞟了一眼。
“夏尔,你的眉头皱得好紧呢……”伊丽莎白伸出手指,轻轻地点在夏尔的眉心,“有什么事情正烦恼着吗?”夏尔听了,眉间的皱褶抚平,不过伊丽莎白冰凉的指尖依旧停留在他的眉心处,“夏尔不开心吗?”
夏尔握住伊丽莎白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他牵出一个安心的笑容,语气温柔而平缓地说:“没有。丽兹看上去好多了,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不开心呢?”
伊丽莎白放心一笑,但苦涩而粘稠的情绪在她的心里恣意行走。“那就好。”
“少爷,”赛巴斯端着一碗清粥,“伊丽莎白小姐应该吃点东西了呢。”他把碗递给了夏尔。
“你能做起来吗?”夏尔问。
“可以。”说罢,伊丽莎白便坐了起来。
夏尔接过赛巴斯手里的碗,舀起一小勺的粥,放在嘴边吹凉,才喂给伊丽莎白。伊丽莎白也顺从地吃着他喂的粥。她的脸又有些红了——他们两个,从来没有那么亲密过,而且,还有那么多人在场。
“夏尔今晚能留下来陪我吗?”伊丽莎白殷切地看着夏尔湛蓝色的眼睛。
“可以。”夏尔毫不犹豫地说道。事实上,他很忙。公司的新产品要上架销售、有许许多多的公文要批阅还有回复……他要做的事情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丘。
伊丽莎白一口一口地吃着粥。她心里很明白自己的要求很任性,其实夏尔只是在迁就她而已。严格说来,她比夏尔要年长。但,夏尔无论在哪个方面都要比她成熟,甚至比大人还要世故得多。夏尔他……迫不得已,不知不觉间早熟了。
一碗粥已见底。夏尔问她:“还要一碗吗?你出了很多汗,体能消耗应该很大的。”
她摇摇头。生病了,实在没什么胃口,而且吃什么都没有味道。“安阿姨来了吗?”
“嗯,来了。”
“那她有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好吗?”
夏尔正想开口,红夫人高跟鞋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她走了进来直接来到伊丽莎白的床边她欣喜道:“丽兹,你终于醒了。”她伸手探了一下伊丽莎白额头的温度,“嗯,烧已经退了。只要打完点滴还有按时吃药,很快就能康复的了。”
“安阿姨,能不能不吃药?”伊丽莎白皱着脸。那些颜色各异的药片的味道让人很不好受呢,还有那止咳的药水就更别提了。
红夫人揉了揉伊丽莎白的头发,甚是宠溺地说:“不行哦,要赶快好起来就要吃药哦。”
“哦……”伊丽莎白有点失望地应道。“可是药真的很苦呢……”
夏尔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他微笑着说:“等丽兹的病好了,我们一起去林场打猎好吗?赛巴斯的烤野兔很好吃哦。”
伊丽莎白这下总来了精神,她紧紧抓住夏尔的手,“真的吗?”
“我可不会随便给承诺的哦。”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夏尔不可以食言哦!打勾勾!”
伊丽莎白伸出小拇指,夏尔也伸出小拇指勾住她的。“一定。”
吃过药后,伊丽莎白又躺在床上休息,只留下宝拉找看着她。红夫人向夏尔提出到棋牌室下棋的建议,夏尔欣然答应。他们之间,把在温室里的对话当作没有发生似的。
宝拉伏在床边,睡着了。伊丽莎白的意识始终清醒着,身体很累,但脑海里却清晰地播放着她和夏尔的种种过往……
正在和她玩游戏的夏尔、开朗地笑着的夏尔、吃着东西嘴角沾着碎屑的夏尔、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夏尔……最后,是的,最后还有——失踪一个月又重新回到凡多海姆家的夏尔。他成为了另一个夏尔——他的身边多了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黑执事。从那时候开始,夏尔的脸没有太多的表情,眼神也不再温和。他的情绪开始变得难以让人捉摸。
伊丽莎白盯着天花板,眼前浮现了夏尔淡然的脸。“夏尔啊……”
棋牌室里。
夏尔走了最后一步棋,“将军!”
“你就不能迁就一下我吗?”红夫人不甘心地指着外甥抱怨道。
“游戏嘛,愿赌服输哦,红夫人……小孩子的好胜心很强的。”夏尔从容地端起茶杯,芬芳的红茶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红夫人一边摆着棋子,一边说:“一点都不可爱!”
“可爱不能当饭吃呢,安阿姨……”夏尔幽幽地说。
红夫人抬眼看了外甥一眼,刚才他叫她“安阿姨”。她低头继续整理棋子,嘴角勾起了笑。“无论外甥变成什么样子,在阿姨的心里永远都是可爱的哦。”
烟雾缭绕的地下室,几个娇俏的女孩在吸鸦片的客人之间来回走动着。
刘玉莲漂亮的凤眼半眯着,她不太喜欢这里的空气。“刘,不能到别的地方谈事情吗?这里的空气很难闻呢……”
刘一脸闲适地坐在沙发上,蓝猫则乖巧地偎依在他身旁。“玉莲姐啊,这里可是最安全的地方呢……”
“那件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需要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呢,只要等你下蛊就行了,呵呵……”
两人相视而笑,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