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吉利,每个人,特别是平民,都希望进入上流社交圈,并且越早越好。因为一旦进入了这个圈子,人生里就会出现很多正面性的可能。比如美丽却平凡的女子能嫁得好人家;不得志的年轻男子会被地位崇高的人的赏识而平步青云;又或者能结识更多有钱有势的人。
不过,有个人却不在意这些。他生存在这个世界的目的和别人有些不同。
他不在乎他所拥有的地位和财富,也不在乎怎样才可以结识更多有钱有势的人。他在乎的只有那个不同于别人的生存目的。
一个如此可爱的少年,正张开着那黑色的羽翼,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为什么非得举办这种无聊的舞会不可?”夏尔无奈地靠着墙,看着眼前穿着华服的人们。
赛巴斯笑笑说:“少爷,你可要体谅一下那些来参加舞会的人哦。毕竟,可不是每个人的出身都像您那么好呢。”
夏尔看了一眼身旁的赛巴斯,冷哼一声。他看着不远处、穿着鹅黄色礼服的安娜,除了穿着暗红色燕尾服的艾玛外,还有一群贵妇人围绕在她的身边。贵妇人们都是一脸的急切与讨好。此情此境,让夏尔嘲讽道:“也对,不是每个人一出生就可以继承辽阔的领地和庞大的财产呢……但只要攀上好人家,这些就不是问题了。可怜的安娜啊……应该被那些三姑六婆的口水淹死了吧……”
赛巴斯不失时机地调侃道:“少爷,幸好您已经有伊丽莎白小姐了呢,呵呵……”要不然就会被那些贵夫人的口水淹死也说不定哦……
“赛巴斯,我有那么好笑么?”夏尔板着脸,没好气地说。
赛巴斯稍稍欠身,毕恭毕敬地说:“不敢,少爷。”
夏尔不再说话,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厅。舞会什么的……最无聊了。
安娜表面上礼貌地应付着周围说媒的贵妇人,心里却对她们厌恶至极。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于是礼貌且冰冷地说:“夫人们,我站得有一点累了,而且口也有些渴了。能让我一个人安静地休息一下吗?”
贵妇人们听了虽有点不情愿,但是也不好得罪眼前这个地位颇高的小姑娘,只好纷纷说好并且从安娜的身边散开。
安娜像是得到释放一样,呼出一口气,接着调皮地对艾玛说:“艾玛,真希望你能吸干这些长舌妇的血。”
“小姐,”艾玛用只有两个人之间才能听到的音量说,“虽然我很饿,但我也不是一个随便的吸血鬼哦。况且那些人身上的香水味有够呛的。”
“嗯嗯……还真是毫不留情的批评呢。”
“我只是对小姐您实话实说而已哦。”
安娜“呵呵”地笑了两声,往夏尔的方向看去。“艾玛你看,夏尔一副快睡着的样子。我们过去问候一下他吧。”
“是,小姐。”
就在夏尔无聊到快打瞌睡的时候,他看见安娜朝他走来。他想起那张泛黄的黑白照片,正好他可以问问她关于凡多海姆俱乐部的事情,于是他打起了精神。
安娜来到夏尔的面前,提起裙子,打招呼道:“你好,夏尔、赛巴斯先生。”
赛巴斯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笑着回礼道:“安娜小姐您好。”
夏尔尽管有问题要问她,但他对于安娜实在难以摆出一副有礼的样子,只是勉强地点点头当作是问候的回礼。
安娜调侃着摆着臭脸的夏尔:“为什么夏尔见到我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呢?”
夏尔调整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没那么糟糕。只是这样费了他不少的力气。“场面话就少说了吧。找我有什么事么?”
“哦……”安娜一脸无辜,“我只是过来打声招呼而已。不过我看夏尔你……好像有很多问题要问我的样子呢?”
明明比他还要小一岁,却好像很容易就把别人看穿一样。夏尔不甘心地想着,开口却是另一回事。“那我就直接问好了。当年你的父亲是凡多海姆俱乐部的成员这件事,你知道吗?”
“这件事啊……”安娜用手指绕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知道啊。嗯嗯……看来葬仪人和你说了一些陈年往事吧?”
夏尔没有回答,接着又问:“你和我一样,都是‘她’的狗,对吧?”
“这是当然的。黑暗中的清道夫,邪恶的贵族。这是我们的命运。”
“不要被自己的项圈勒死……葬仪人曾经这样对我说过。”夏尔收紧拄着手杖的双手,微微地颤抖着。
安娜半眯着眼睛,双眸充满黑暗的调调。“他也这样对我说过……为我们套上项圈的人……”
“维多利亚女王陛下……”夏尔阴沉着脸,声音压到最低,并且透着一股不甘。
安娜一副了然的样子,轻快地说:“很高兴你发现了这一点,不过有够迟钝的,现在才发现。”
“不……”夏尔反驳道。“我刚开始不相信是她。不过她也有充分的理由这样做。毕竟,她是女王,她站在这个国家的顶端。越多人知道关于她的黑暗面,对于她来说就越不利……即使,她要杀死的那个人是她的忠犬……”
“这就是我们这类人的命运不是吗?夏尔,知道了让你家破人亡的人是她,你还要复仇吗?”安娜试探性地问。
“哈……”夏尔坚定地说:“当然!堵上凡多海姆家的名誉,我也要亲手把她抹杀掉!”
安娜释然一笑。“我和你的仇人可是同一个人呢……”
夏尔自信地说:“看来我们之间将要有一场竞赛哦……”他转向赛巴斯说:“赛巴斯,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是,少爷。”
夏尔与安娜错身而过,两人之间散发着一股敌意。
赛巴斯经过艾玛的身边时,用两人之间才能听到的声音快速地说道:“希望艾玛小姐到时候不要给我添不必要的麻烦哦……”
安娜看着夏尔走远的背影,对艾玛戏谑地说道:“看啊,艾玛,好像会有人阻止你得到我的心脏呢,你会怎么办呢?对方可是恶魔啊,呵呵……”
艾玛看着安娜,无所谓地说:“小姐,对方确实是个恶魔,但……也不过是个恶魔而已。所以请您放心,您的心脏,只能由我拥有。”
“把握十足呢……”安娜走到餐桌旁,拿起一杯柠檬汁喝了一口。
“谢谢小姐赞赏。”艾玛笑得邪气。
夜晚,马车在石板路上前进着。
夏尔松了一口气似的。“呼……社交季就快要结束了。”他看着若有所思的赛巴斯,问:“赛巴斯,你在想些什么呢?”
赛巴斯先是想了想,然后才说:“我在想,少爷十三岁的生日也快到了,不知道您想怎么过自己的生日呢?”
“啊……?”夏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接着眼神涣散地看着窗外,“我的生日,没什么好庆祝的……”他的生日,代表着家人的祭日。
“少爷……”赛巴斯一脸担忧地说:“有时候还是要让自己放松一下的,毕竟,你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我一直有个疑问……”
“嗯?”
“赛巴斯你……”夏尔盯着赛巴斯的脸,“如果没有了契约,你大概也就不会对我那么啰嗦了吧?是这样的吧?”
赛巴斯没有想到夏尔会突然问这种问题,先是一愣,接着微笑道:“少爷最近想得真多呢……”
夏尔的脸不知不觉地脸红了,他发现自己似乎问了一个愚蠢至极的问题。对方是个恶魔,并不是人类。恶魔觊觎人类的灵魂才会与之结下契约,也就是说,要让恶魔为自己达到目的,就必须出卖自己的灵魂作为给恶魔的酬劳。
“谁知道呢……”赛巴斯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作为一个恶魔,有没有感情,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人类,是一种情感相当丰富的生物。这就是人类的奇妙之处。而作为一个恶魔存在这个世界的唯一目的,似乎就只有吸食灵魂而已。至于他们是怎么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是否有父母和兄弟姐妹之类的……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问题。因为从他们存在这个世界上,一直是以孤独的姿态游走于人间界,吸食着人类的灵魂。
马车停了下来。赛巴斯抚着夏尔下了马车。正当他们要进入城中宅邸的时候,他们停住了前进的脚步。门口正站着一个男人,显然已恭候多时了。
鲍伊先向夏尔鞠躬,然后直起身子,用公式化的口吻对他说:“凡多海姆伯爵,我是来给您送信件的。请您收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夏尔。
夏尔接过信封,看了印着皇室标志的腥红色封蜡一眼,便向鲍伊点点头表示已经明白这封信的重要性,他可以回去了。
鲍伊再向夏尔鞠躬,然后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回到宅邸中,夏尔在自己的办公室坐着。他拿着小刀划开信封,然后认真看完信件的内容。
“啊啊……竟然还有人会比我更在乎我的生日。”夏尔笑得无可奈何,把信递给赛巴斯。
赛巴斯看完信后,忧虑道:“女王说会参加您的生日宴会……?”
夏尔只手撑着额头。“我可没说要举办什么生日宴会呢……她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乱来了?难道是老了,所以有些糊涂了?”
“这可是复仇的好机会哦,少爷……”赛巴斯托长尾音。
夏尔讥讽道:“赛巴斯,你就那么急吗?”
赛巴斯无辜地笑着,摇摇头说:“少爷,我只是想知道您下一步会怎么做而已。”
“恶魔……”夏尔厌恶地看了赛巴斯一眼,之后把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蓝钻戒指上,“知道了主谋是她后,我反倒是不急了。她可是女王陛下呢……要对她下手并且要置于她死地,普通方法是做不到的。现在只能从长计议……”
“少爷说的是呢……”真是个有心机的小男孩呢,少爷……
“至于我的生日嘛……就交给你了。到时候不能保证伊丽莎白和红夫人的安全,你多注意一下,知道吗?”
赛巴斯嘴角露出优美的弧度,恭敬地回应道:“Yes,mylord.”
皇宫的某个房间。
维多利亚女王翻看着一些资料,资料中还有一些照片。她看着其中一张照片,喃喃自语道:“文森特……为了这个国家,我别无选择啊……”
在摇曳的烛光中,她的背影看起来透着一股孤独。
王,即孤傲的代名词。
谁能看见我的眼泪,听见我的哭泣?然后将我从这无边的黑暗与绝望中救出……?
伦敦的社交季结束了,天气也渐渐转凉了。原本就宁静的凡多海姆家,就显得更加清净了。夏尔依然接受“她”的委托,排除‘她’的烦忧。赛巴斯依然把“管家”这个角色扮演得很好。
不过,让赛巴斯比较伤脑筋的是,菲尼、梅琳和巴鲁多时不时会给他惹麻烦。小到摔破了茶具,大到要重建厨房之类的。也多亏了他们这三个活宝,才让凡多海姆家偶尔热闹一下。
夏尔依然像以往一样,上课、办公、喝下午茶……偶尔和赛巴斯拌拌嘴,尽管他总是说不过赛巴斯,却也乐此不疲。
直到有一天下雪了,夏尔才意识到,他的生日,越来越近了……
夏尔看着生日宴会的邀请名单,皱着眉问赛巴斯:“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名单起码有一米多那么长。“城中宅邸塞得下那么多人么?”
赛巴斯笑得让人安心,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名单里有贵族、凡多海姆公司的生意伙伴、还有您的一些亲戚,不知不觉名单就这么长了。不过少爷放心,我不会让宴会出任何差错的。当然,更重要的是,要让女王陛下满意。”
“咳、咳……很好……咳咳……”夏尔捂住嘴,咳嗽着。
赛巴斯把一杯温热的蜂蜜牛奶端给夏尔,说:“少爷,喝点蜂蜜牛奶吧。”
夏尔结果杯子,啜了一口,满足地说:“嗯……很好喝……”
赛巴斯但笑不语,蜂蜜牛奶可是少爷的最爱呢。
外面正下着小雪,一片宁静。
“最近,伦敦很不安宁。在街头暴死的人数正在增多……‘她’说,尽快查办这件事。”夏尔喝了一口蜂蜜牛奶。
赛巴斯思量着。“这么一来,就要去找葬仪人了吧?”
“啊……只能找他。”
“但是,能找到他吗?”上次他才说他很忙很忙呢。
夏尔的脸上出现不正常的红晕,他感到浑身不舒服,却还是硬撑着站起来。“只能去碰碰运气了……出……”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脚一阵虚软。
眼看夏尔就要倒在地上,赛巴斯反应极快,迅速接住了他的身体。
“少爷啊,您总是这么爱逞强呢……”他看着怀中熟睡般的脸,无奈地说道。“这天气,哪来的医生呢?”
夏尔缓缓睁开眼,田中老先生和三个活宝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们看上去很紧张。
“太好了,少爷终于醒了!”梅琳开心地说道。
菲尼控制多时的眼泪也开了闸。“呜哇哇……少爷没事真是太好了啦……呜哇哇……”
“少爷可是很强壮的哦,诶诶诶,菲尼,别哭了!”巴鲁多不耐烦地说道。不过看上去他也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们都安静一点。少爷要静养。”田中老先生温和地说道:“你们先去忙各自的事情吧!”
三个人听了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夏尔坐起身,疑惑道:“田中爷爷,我这是怎么了?”
“哦……少爷,您只是有点发烧,现在烧已经退了。您只要再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夏尔没有看到赛巴斯的身影,问:“赛巴斯呢?”
“他在为您准备晚餐。”
晚餐?夏尔看看窗外,确实,天已经黑了。这么说,他在床上躺了一整天了……
此时,赛巴斯敲了敲门,然后推着餐车进来。田中老先生见他进来,向他点点头后就退出了房间。
赛巴斯看着疲惫地夏尔,温和地说:“少爷,您感觉怎么样了?”
“没什么了……好香呢……”夏尔问着漂浮在空气中的香气。
“哦……我煮了一点九州式的白粥,还有一些清淡的小菜。”
夏尔摸摸自己的肚子。“确实有点饿了……”
“那是当然的了,”赛巴斯把粥盛进碗里,来到夏尔面前。“您可是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呢。”
夏尔伸出手打算接过碗,但赛巴斯没有把碗递给夏尔。他笑着说:“还是让我来喂少爷吧,现在您可是很虚弱的哦。要是把粥打翻在被子上会很麻烦的哦。”
夏尔没有发表任何异议,说实在他也没有力气了。
赛巴斯舀起一汤匙的粥,放在嘴边吹凉,才喂给夏尔。夏尔安静地喝下他喂的粥,不想多说话。
喝完粥,夏尔感觉精神多了,想起今天没干完的事情。“葬仪人那边……”
赛巴斯打断夏尔的话:“少爷,先把身子养好了再去找葬仪人也不迟吧?”
“不快点抓到凶手的话,受害的人数就会增多。”夏尔紧皱着眉。
“那么,这样如何,”赛巴斯建议道,“少爷在家好好休息,由我替您去葬仪人那边。”
夏尔想了想,点点头。“你去吧。”
“是,少爷。”
在夜色的笼罩下,鲜有人迹的小巷更加阴森。
赛巴斯推开店铺的门,便听到诡异的声音。
“欢迎光临……啊呀呀……这不是凡多海姆伯爵家的管家赛巴斯先生吗?”葬仪人看到来人并没有显得惊慌失措,相反,他相当的怡然自得。
“很荣幸您终于记得我的名字,葬仪人。”赛巴斯感到一阵安慰。毕竟他的皮相还是属于让人印象深刻的那种。“真是幸运呢,在这里就找到了您,不用我找来找去的。”
“嗯……小生这种店在晚上基本上是没有客人的哦……呵呵……再说咯,伯爵已经找到他想要的答案了,小生的麻烦也就结束了不是么?”葬仪人用烧杯冲泡了红茶,递给赛巴斯。
出于礼貌,赛巴斯轻啜了一口,不禁挑了挑眉。“虽然是很寒酸的店铺,不过红茶的味道却可以和皇室御用的红茶相媲美呢……”
葬仪人玩弄着自己的指甲,语气里是掩不住的高兴。“能得到赛巴斯先生的赞赏,真是我的荣幸。但是伯爵好像不太喜欢小生的红茶。”
“少爷只是比较挑嘴而已。”赛巴斯放下烧杯,走到葬仪人跟前,“您最近比较忙吧?”
“是呢,所以我很开心哦。每天都可以解剖尸体的说。”
真是恶趣味……赛巴斯默默地在心里评价道。“可以告诉我详细的情况吗?”
葬仪人一副了然的样子。“可以是可以,不过您带了小生想要的东西吗?”没有的话就无可奉告了哦。
赛巴斯整理了一下他的白手套,灿笑着说:“当然,我带来的东西可是最顶级的哦。”
“哦……?”葬仪人发出表示怀疑的尾音。
……
“哇哈哈哈!!!!”震耳欲聋的笑声从葬仪人的店铺里发出来,挂在外面的招牌被震了下来,掉在地上。
赛巴斯满意地看着他努力过后的成果,端起烧杯喝了一口红茶。葬仪人依然笑得不可抑制,嘴角还流着口水,身体一抽一抽的。
“嗯嗯……”葬仪人擦擦口水,坐直了身子,“小生好久没有听到这么有趣的笑话了。赛巴斯先生可真不简单啊……呵呵呵……”
“哪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管家而已。”赛巴斯表面谦逊地说道。事实上是你的趣味太低级了而已。
“好吧,回归正题。小生最近收到的尸体嘛……无论是男人或者是女人,他们的表情都显得很惊恐,眼睛都瞪得好大哦……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的心脏都不见了……”
“心脏吗……?”赛巴斯听了若有所思。
“嗯嗯,心脏……更有意思的是他们的伤口并不像是因为利器造成的……更像是……被野兽的利爪撕开的哦……”
“野兽的利爪?伦敦可是座城市,而不是什么深山野林之类的吧?”赛巴斯怀疑地看着葬仪人。
“您这眼神可是在怀疑小生在说谎呢……?”葬仪人换了一个坐姿,打了个哈欠,“呵……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哦,赛巴斯先生。”
赛巴斯微笑道:“我怎么会怀疑您呢……我刚刚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这时候,葬仪人店铺的门再一次被推开。赛巴斯看着来人愣了一下——安娜和艾玛。
安娜显然也没想到会遇见赛巴斯,不过还是出于礼节向他问好。
“真是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遇到安娜小姐您呢。”赛巴斯不慌不忙地说。
“是啊,”安娜微笑道,“身为一只忠犬,私人时间还是比较少的。怎么没见到夏尔呢?”
“少爷身体欠安,我来是给他代办一些事情的。”
“看来,他也很忙呢……”安娜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她看见赛巴斯正看着自己的管家。“您有什么事情吗,赛巴斯先生?”看着艾玛的眼神真是裸露。
“哦……”赛巴斯从容地回应道,“我可以问艾玛小姐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安娜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赛巴斯看着艾玛,半开玩笑地问:“艾玛小姐最近很饿吧?”
艾玛听了,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看来赛巴斯先生在怀疑我呢……不过……”她走到赛巴斯的身边,把嘴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我可是个有道德的吸血鬼哦……”说完,她走回安娜的身边,且神情自若。
“艾玛小姐,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赛巴斯稍微鞠躬,表示歉意。
不过艾玛始终默不作声,显然是有点生气了。
安娜正想和葬仪人说话,却被赛巴斯打断了。“安娜小姐,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安娜点点头。
“您,是以怎么样的心情为‘她’服务的呢?”
安娜想了想,笑得有点苦涩。“类似于等价交换的心情吧……”
“了解。谢谢您。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再见。”
“再见。”
赛巴斯走出阴森的小巷,步伐平缓地走在石板路上。
等价交换吗?就像少爷所说的,在享有高高在上的地位和名誉的同时,也要尽到自己应尽的义务。就像是和恶魔之间的交易一样……不不不……甚至,这种交易的意义,更加邪恶……
少爷似乎已经深陷泥潭而不可自拔了……
赛巴斯捂着自己的脸又松开手,他的獠牙透着森然的寒光,腥红色的眼眸裸露着狂喜……
这样……少爷的灵魂才会更加美味……
“请问侯爵小姐,您这么晚还来小生这穷酸的小店做什么呢?”葬仪人打趣道。
安娜坐在一副棺木上,小腿晃来晃去。“我来……是想要问一些关于‘她’的事情……”她眼神犀利地看着葬仪人。
“她?哪个她呢?小生不明白哦……”葬仪人故意打哈哈。
“真要我直接说出她的名字吗?”安娜向艾玛使了一个眼色。
艾玛瞬间站在葬仪人的旁边,红色的长指甲直接抵着他的喉咙。
“呀啊……小生开玩笑的啦……不过,侯爵小姐您的嗅觉真是灵敏呢……”葬仪人不怕死地揶揄道。
“哈……随便你怎么说吧,”安娜站起来,踱步到葬仪人的面前,“说吧,‘她’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