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醉月楼。
夜晚的秦淮河,少了几分白日里的娟秀典雅,被两岸灯光照射的更多的几分繁华,楼下的街道上迎来客往,热闹的好似另外一个地方。
楚悠然看着楼下那纸醉一样的金谜,这是她身处的地方,却也是她最厌恶的地方。
转过身来,看着那端端正正坐在那里,一脸纠结的君子萧,一张俊帅的脸蛋冷冰冰的绷着,明显写着生人勿进,平白的让这闺房暖阁降了几分温度。
楚悠然叹了一口气,笑道“君少爷,若是听不惯这里的声音,不妨离开就是,何必给自已找不痛快,这里,可不是,你这种正经少爷能来的地方”。
君子萧正襟危坐,将耳畔那些莺莺燕燕不堪入耳的声音排除而去,道“怎么便不能来了,我付了银子”。
楚悠然笑意如花,软软倒在了床上,脸色红润,曼妙勾人。
“是,到青楼,付了银子,不上床的,你还是头一个,独一份“。
“我打听过了,你是花魁,想来卖艺不卖身“。君子萧的声音带了几分愠怒,他不喜欢她这么贬低自已。
“我是花魁,是卖艺不卖身,可是,花魁也是青楼女子啊,少堡主何必非跟我耗着,若是逢场作戏,倒是可以,可若是要动真情,便恕悠然不奉陪了。
“我说过要娶你,当日你也同意了,为何要反悔”。
楚悠然缓缓起身,牡丹丝绣的袍子上生了几分褶皱,楚悠然优优雅雅的理顺,缓慢道“你是说那日的事情,莫说你没看到,就算看到了又如何,若只是因为你看了本姑娘的身子,你就要娶我,那么君大少,你府里该娶了多少房夫人?”。
楚悠然的话语不无讽刺,让君子萧帅气的脸颊有些微红。
那日,他因为要追一个盗了他家传之玉的女子,一路尾随,到了秦淮河岸,那女子却不见了踪影,追随而去,却闯进了楚悠然的房间,最不巧的事,楚悠然当时在沐浴。飘飞的纱帐丝曼中端坐了一个美人,肤色白皙,如瓷娃娃一般,亮顺的黑发沾了水柔柔的披在了双肩,眉目见尽是风情。
他一时惊愣在了当场,那还时他头一次看见出浴的女子。谁想那女子不但没有大叫,还十分镇定的拍起水花,迷离了他的双眼。
再睁眼时,已是美人披了薄纱,柔柔一笑,媚眼如丝,吐气如兰,“青天白日,你闯入本姑娘闺房,若不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本姑娘让你出不了这房子”。
后来,君子萧总在想,是什么爱上了楚悠然,不是那一眼的那惊艳容颜,是她起身后那镇定自如,不慌不忙的的样子,在那种情况下,还分毫不乱。
总之,只一眼,他的心里就住进了那个一笑倾城的女子。
他向她解释因由,信誓旦旦的说要娶她,美人一笑,缓缓的躺在了软榻上,轻起朱唇,“那好吧,本姑娘等着你”。
待追会宝物后,他费了许久,方才知道,她是醉月楼的花魁,楚悠然,他来履行他的诺言,楚悠然却反悔了,三番两次的据他于门外。
君子萧淡淡道“你是头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你非要跟我耗上吗,天下那么多好女儿,非要娶我作甚,青楼女子向来薄幸,你可要想清楚了”。
君子萧愠怒,猛然起身,一把揽住了楚悠然,冷冷道,“说什么青楼女子薄幸,我才不信,至少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君子萧既然说了要娶你,便不会食言”。
楚悠然也不挣扎,就那样任他抱着,一张美艳绝伦的脸蛋上笑意如花,淡笑道,“要真是这样,那么,少堡主咱们就试试,看看少堡主撑的住多久”。
京城.
像是静夜浅眠的美人,这座城市并没有天问想象中的那般厚重,作为一个都成,金陵的确是少了几分厚重,多了几分凄迷。
但毕竟做了几朝的根据,一入成,还是能感觉到一股沧桑的历史感铺面而来,让芸芸众生都变得渺小而卑微。
入了城,朱棣倒是未停留太久,回到燕王府,匆匆换了一身朝服,就带着天问入宫,也并未解释太多。天问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情,太子重病不醒,多拖一刻,他就有一刻的危险。
彼时,正是日落时分,斜阳将下,艳红色的晚霞映红了天际,赤色覆盖了整个皇宫,入眼处都是明亮,为这凉寂的宫殿平添了几分温暖之意。
一刻钟后,终于到达了太子居住的东宫。
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御医,面色惊慌而又恐惧,彼此之间议论纷纷,一见朱棣,纷纷下跪行礼。
一个留着长胡子的太医上前道,“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如今,圣上脾气颇为不好,若不是晋王求情,吾等,怕是性命不保了”。
朱棣神色冷峻,只淡淡道“太子怎么样了,可有醒过来”。
又一御医摇了摇头,“没有,吾等无能,太子如今还是没能醒来,太医令正在为太子诊治。”。
进到内室,见众人皆是进进出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淡黄色的帷帐内似乎躺着一人,那便是太子了吧。
上首处端坐着一人,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鼓瞪着双眼,不怒而威。浑身散发一股长年居于高位的气势。
身旁恭敬立着两人人,身着绫罗绸缎,与朱棣有几分相似,却又明显不同,天问暗想,那便是晋王和秦王了吧,但看气势,两人就不及朱棣。
朱棣进的内室便是直接下跪,行了一个标准的皇家之礼,朗声道“儿臣拜见父皇”。
朱元璋却是像没看见他一般,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天问,入失了魂一般,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激动的想要从椅上立起。
身后的安公公见此,急急地叫了一声,“皇上”。
朱元璋似是想起了什么,片刻后立马恢复神色,那副威严模样,不会让人想起他刚才失态了。
天问有些疑惑,朱元璋刚刚的反应明明就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难道他知道一些什么事?
朱元璋淡淡道“老四,去了江南许多日子都不回来,可寻到了你说的神医”。
朱棣回道“父皇,儿臣已经寻到了能治好太子之病的人”。
朱元璋指了指天问,“就是他”。
朱棣点了点头。
晋王耻笑道“老四,莫不是出宫一趟,就分不清好坏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妄称神医,还如此大胆,竟敢见到父皇都不跪下”。
天问傲然挺立,淡淡道“天问是来给人治病的,不是来给人下跪的”。
不知为何,在慕容山庄,给那不相识的婆婆下跪,天问都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但面对朱元璋,却有一种本能的排斥感。
朱元璋眯起了双眼,道“你叫天问,你可有十足把握?”。
“没看到病人之前,再多话都是白说的”。
“父皇”朱棣突然道,“儿臣相信天问,愿意为天问担保,若是太子不能醒来,儿臣愿意与她一同受罚”。
天问一惊,朱棣就那么挺直身躯跪在大殿中,换上一身朝服,竖起散乱的发丝,他那张俊逸的面容上竟是前所未有的坚毅,少了平日里的潇洒放荡,更多了一份庄重。
他口口声声的说相信,只是朱棣,你这步棋会不会下的太重?
朱元璋看了看朱棣,又看了看天问,那一身白衣的人,多么像他心中那个思念了几十年的人,那样的风华气度,甚至连容颜都一模一样,只是?
他的眼睛忽地闪过了一丝戾气,但很快逝去。
半响,朱元璋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去给太子诊治吧,若是太子醒了,朕便不追究你的无礼之罪了,若是太子醒不了,你便给太子陪葬吧”。
如天问在路上猜想的一样,太子并不是病,而是中了一种毒,一种慢性却足以致命的毒药。“胭脂红”一种据说绝技很久的毒药了。
恐怕他的毒至少已经有十几年了,若不是有宫里那么多的好药,他怕是早死了,也活不到现在。
废了许大的力气,针灸,换药,两个时辰后,太子终于悠悠醒来,等在一旁的朱棣,满脸笑意,那个表情,就像当时慕容萧逸醒来后,沈玉儿脸上的表情一样。
天问趁机瞥了一眼朱棣,他站在一旁的角落里,脸色昏暗不定,天问忽然就有些同情他了,朱元璋对他与太子,明显不一样啊,谁说帝王家无情,只不过他的情义没有用到你的身上。
朱元璋高兴之下,对天问大加赏赐,本要留天问在宫中饮宴,朱棣替她挡了下来,朱元璋便允了,只是临走时他的那个眼神却让天问记忆犹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