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毁容
第三十二章:毁容

“来,偿偿这里的酸梅子”常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罐子来,“入口虽甜喉尾却是伴着丝丝酸感”,将甜而不腻这一说法淋漓尽致得发挥到了极致。”

自小都是很不爱吃酸感的食物,偏好甜食。今天却破天荒没吃到梅子已是被那开盖扑鼻的酸味馋了嘴巴,举了手欲接过,忽想到我如今的脸蒙着丝巾,吃东西多为不易,便倖倖抽回伸出一半的手。“师叔公,如今这模样不便吃食,怕揭了脸上的丝巾吓到你。”

常生拿着梅罐子的手一顿,他说:“是我疏忽了,方才玉儿拿了罐年初腌好的梅子给我。想着你爱吃零嘴,便找了你,倒没想那么多了。”

我轻笑一声,抢过梅罐子道:“既然如此,我可不能负了师叔公的好意。只是无法跟您一起享用品偿了,带回房里让我一个人吃独食吧!”说着对着常生点下头,脚步轻盈地转身走向我的厢房。

既然打好慢慢疏远常生的主意,便不要多些相处的好。于我,如此是最好的。我怕一时忍不住扑上去,泪眼蒙蒙似一只怕被抛弃的小猫小狗那般问常生:“我变不回原先的模样了,可还会接受我的追求?”

常生在后头唤道:“阿离!”

我停了脚步,回望他,“怎么了呢?”看着他一脸忧郁的表情,打趣道:“莫不是我将玉儿姐姐给你的酸梅整罐拿了,你心疼了?”

常生背后盈盈走来一个人,捧了件披风。我唤道:“玉儿姐姐!”

常生很快转了身,玉儿娇斥道:“多大的人,还跟小辈争零嘴,说出去笑掉别人大牙!”说着将披风为他系上。

常生咳嗽了声道:“谁说我要抢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还不了解你么!”

默默地,我转身渡回厢房。拿出一颗腌梅子含在口中,嗯,如口很甜喉尾却是伴着丝丝酸感,恰好甜而不腻。果然好手艺。只是,常生顺从地任玉姑娘为他披上披风的模样,让我酸了心。

接下来几日我不出房门一步整日闷在房中,因这张脸已经不是很好见人所以来到这府里后醒来餐餐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里用的,常生唤我去跟他们一起用膳被我拒绝后,也不强求随我去。每次送饭来的侍女总会被我赶出去外面侯着,等我吃饱再唤她进来收拾。其实我也爱热闹的,只是如今这张脸虽说是消了肿却是疤痕乱横,我都不敢照镜子。

府里的大夫每日会来看我的脸跟伤口,每来一次叹一次。他说:“姑娘怎么不爱到外面走走,整日赖在屋里,郁郁不欢。最难治愈的便是心病!”

我很爱到外面溜达,若阿爹知道我能闷屋里多天定是会以为我在欺骗他。只是,如今却怕到外面溜达。

那大夫又说,“怕太阳的话,晚上出去走走也还是可以的。庄里的莲花池现在是开满了荷花,微风阵阵荷花的清香扑鼻来,是个很不错的享受!”

躲屋里不是怕太阳,是躲人。

我看着老大夫热心的模样不忍心拒绝,对着他轻轻点了下头,道:“好,待晚些我便出去散散心!”

老大夫这次是心满意足地摇头晃脑地提了那棕色木漆的药箱子离去,走至门口仍不忘站住看着我嘱咐道:“切记,人生一世,开心便好。不要因为太多的羁绊而不开心!”

我微微一愣这老大夫倒是很会开导,他看到我抱着梅罐子又问道:“那是什么?”

我笑道:“老大夫,可要吃酸梅子?”

这罐梅子不是常生那天给的梅子,而是我禁不住嘴馋将那罐梅子吃完后又跟他讨要的。厚着脸皮去跟玉姑娘讨要酸梅子的时候,着实一点也不矜持,一点也不委婉。我直接地说:“那天师叔公给了我一罐酸梅子甚合胃口,现在已是剩个空罐子。近日也爱上这酸感的零嘴,玉姑娘再给一罐吧!”

那玉姑娘脸色变了变问道:“阿离从前不爱酸感的食物么?”

略一思衬,可能是要别人夸她做的酸味食物与众不同从而吸引了不爱食酸的我。甚配合道:“啊,是的,从前是对酸感食物避而远之的。如今却是对玉姑娘腌的酸梅子十分想念!”

我想话都那么赤裸裸地说想再要酸梅子了,这玉姑娘不看憎面也会看在常生是我师叔公的面上爽快地给我一罐甚至更多罐的。谁知道,她却忽然黑了脸道:“这个暂时没有了,找你师叔公要去!”说罢竟对我拂袖而去,留我不知所以地在风中凌乱久久不能自己。

摸了摸脸蛋,粗糙的手感让我自己都有些恶心。难道人变丑也有错,丑了对我态度就这么差么?丑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那次在人贩子手下逃跑慌乱滚落山下,又不会武功的我怎么去护自己这张脸,能活着就不错了。再后来,容穆虽救了我,却也是囊中羞涩,能有个温饱就很好了,别说他还有找大夫给我治心口的那七道伤口。脸蛋什么的在生命面前,是很不重要的。

我对着玉姑娘的消失的方向做了个鬼脸:我丑得心安,丑得很自在。

既然上天让我顶着一脸伤活下来,自然有他的安排。我应该做的是该吃吃该喝喝,保不准哪天来道天雷把我劈了,到时候来后悔没吃没喝就太不应该了。

所以,我又厚着脸皮去找常生讨要。果然走后门这一计是十分奏效的,三天后我的房里就多了十罐酸梅子。

常生说:“本来怕你不爱吃,现在见你如此欢喜,我也就安心了。”

我笑得狗腿地笑道:“哪里,哪里,师叔公给的东西我是十分爱吃。”

常生便也不说什么,甚欣慰地点点头离开。

老大夫又折返到我面前,接过酸梅罐子打开掂了一个放入嘴里,不一会他点点头道:“这酸梅子是好东西,好东西。切记不可多吃,都是大补大润的好东西呢!吃多会留鼻血的。”

我一听觉得这其中又缘故,便问道:“为何如此说法?不就是普通的酸梅子么?”

老大夫摇摇头道:“非也,非也。说了你也不懂,只须记着,莫食多过量便好。可别浪费了这熬了七天七夜的好东西,都是心血啊!”

既然老大夫不愿多说我也就不多问了,那些上了年纪的总爱留些疑惑让小生后辈不懂的,以此来捍卫自己年到迟暮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仅存的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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