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向栀薇轻轻一笑，说道：“本宫想到了些往事。”再用手扶着额头，轻揉太阳穴。

“看来姐姐似是累了，那栀薇就先行告退了。”栀薇也是双眸阴霾，孰不知，她二人都回想起了那段不堪的往事……

“恩，去吧……”皇后无力地说道。

栀薇惶然，这些年皇上对她宠爱有加，不减当初对姐姐那般疼爱。可是今日竟感觉一切似是淡雾，可望而不可触……也不知是为何。

“娘娘留步！”一阵浑厚的声音传来，栀薇轻笑，停了下来。

“小云，你先回去吧！”她吩咐道。

“是！”

见小云走远了，她转过身，那人正是琉求国君纳兰丰德。

“呵呵，娘娘这张人皮面具做得可真好啊！若不是在下熟知娘娘品性，还真怀疑你是不是栀薇。”纳兰丰德打着哈哈说道，眼神极其轻浮。

栀薇轻笑，“纳兰丰德，你少跟我贫嘴！今儿个你找我有甚事？”

纳兰丰德没怎么看她，说道：“你可知前朝素离公主薨逝之事？”

“这我自是知道，如何？”

“我说你是真胡涂还是装胡涂？你倒好，在轩辕明皓身边贪图享乐，怕是忘了你同门师姐的亡国仇了。”

“哼！这些个事倒不用你琉求国君提醒我！”栀薇说完欲转头离去，却又停下，说：“我中原的事你琉求还是少管为好！”再次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纳兰丰德却笑得让人发渗，嘴里喃喃道：“亏了素离妹妹那般真诚待你！”

风不停地刮着，空气中甚是凛冽！阵阵的阴风吹来，吹动着排排的树干不停地晃动。

莫靓安无奈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轩辕益，单手拿起茶杯又悄悄放下。

她咬了咬嘴唇，脸色洁白如月，“王爷，您还是移驾吧。”随即她又低下头，久久的沉默。

轩辕益嘴角轻轻上仰，没有看她分毫，他站起身来，说：“真有你说的并非夫妻皆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么？”

莫靓安心头一颤，这，又该做何解释？其实自己这样说只是为了护三叔一家子周全。奈何伊对有心人无情……

“王爷，已经很晚了，您再不走欣莲可要担心了。”莫靓安把身子转到他之后，淡淡地说道。

轩辕益冷哼了一声，随后戏谑的一笑，又坐了下来。道：“今儿个你若不答本王的话，本王便不走。”

莫靓安以余光看了他一眼，轻闭双眸，却只是说：“只因落花有意，但流水无情。”

轩辕益的笑容竟僵在了半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莫靓安，心里却是了然。从一开始便是如此，自己还做何奢望？这一切皆因那秦少祺，没有他的话……

他的心里又有了一道痕，需要的是那秦少祺的命去缝合！甩了甩衣襟，脸色倒也平静，说：“那你为何还在母妃面前说那番话？”

“我说那番话，无非也是为了我的私心，有王爷当靠山，谁还能伤我分毫？”她没有半丝表情，依旧淡然。

轩辕益冷笑，附在她耳朵边说：“莫靓安，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本王一条命，这，可是要还的。”随即他便仰天长笑，空气却早已冻结……

莫靓安只觉寒毛全竖，他要做什么？却只是裹了裹身上的袄裙，依旧未看他一眼，淡淡说道：“王爷若要拿靓安的命，可随时取去。”

“本王不会要你的命，只是你那情郎的命，本王倒是挺想要。”

“何苦难为有心人？他并不是您想杀就杀的。”

“是吗？若本王杀不了他，那你爹莫奇硕和你弟弟莫连逸……”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别伤害他们！”莫靓安全身抖动，她知道以轩辕益的实力，要杀他二人是很容易的事……可是，他们怎能因她而死？

轩辕益得意地笑了一下，说：“那，本王今晚要了你你可答应？”

莫靓安只觉后背一片清凉，他从成亲到如今一次也没有过，而今，这是威胁吗？她的眼睛不住地眨了眨，又想起三叔的样子，自己始终是不忍他一家子落得如此下场。末了，她只好点点头。

轩辕益见此，猛地将她横抱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到床前把她放下。他紧紧地抱着她，突然，轩辕益停了下来，缓缓将自己的衣带穿好。

“我不会勉强你，你若不愿，又何必点头？”轩辕益仅看了一眼流着泪水的莫靓安，神色有些惶然。

莫靓安却只是静静地流着泪，眼睛盯着纹帐。

轩辕益见她如此，摇了摇头拂袖而去。心中实是不甘，对那叫秦少祺的男子又多了一分仇视……

见他已经走远了，莫靓安赶紧走下床跑到院子里打了一盆清水，不停地往自己身上浇灌。

夜，已经深了，四周都黯淡，隐隐能听到一些虫鸣声。空中悬着一轮弯月，照下一抹微弱而凄淡的白光。院中的蓝花楹不停地婆娑，又见屋里那一点惨淡的灯光，空庭煞冷！

她不停地颤抖着，刚才，差一点，自己就是他的人了。想起来还有后怕，她又往自己身上浇了一盆水，钻骨的寒冷侵袭，传遍全身。

躲在蓝花楹上的秦少祺心里一阵酸痛，他还是忍不住跳下来走到她跟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紧紧地把她抱住。

“秦郎……”

他轻手帮她抹了眼泪，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对不起，靓安，我现在还没办法保护你。对不起……”

莫靓安不知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只是心头竟是害怕。她怕的，是很多的事……她不敢看他，尽管自己对他说已经对他没有心意了，可自己怎能骗过自己？这怎么可能骗过自己？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全身不停颤栗。感觉到秦少祺那微弱的呼吸，四处都是静静的……

“秦郎，放弃我吧！我们是没有未来的，天下不缺我一个女子，你看春潭就对你很上心。答应我，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莫靓安不带任何表情平静地说道。

“不要再劝我放弃你了好吗？不要再否认你对我的爱好吗？让我照顾你好吗？答应我！我说过，我要你生生世世为我妻。”秦少祺的脸上有几分凄怛，他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日夜思念的女子。这些天，她又瘦了许多……

“放弃吧！你……你们什么也做不了的。”莫靓安没有看他，已经忘了自己身上的彻寒。她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因为什么？想起来，她甚至不知道当初为何她会答应三叔嫁入王府。或许，是因寄人篱下的那种无依感，亦或是因为了报恩……先父遗前的句句言语又在心间。

虽然她一直以来都在支持他们的工作，虽然她一直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从王府获胜情报。可是，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他们根本不知道，轩辕益的势力已经是扩大得多广的了。这样的硬碰硬，要么两败俱伤，要么便是败了！这，就是结局。

秦少祺一怔，他知道，靓安是绝不会骗他的。这句话，好像是在预言他们的失败……又在心里挣扎了一番，最终对莫靓安苦笑道：“这些都是男儿的事，你且不必担虑，只要我秦少祺还在，那势必不会放弃。”

说完在她额间深深地一吻，又温柔地说：“天晚了，我不适合在这儿待太久。等一下把衣服换了，别这样对自己，答应我好吗？”

莫靓安轻轻点头，她的脸上根本就无法有笑容……一脸的担忧和矛盾。

秦少祺这才放开颤抖着身子的她，轻笑着朝隔壁院子走去。莫靓安那皎洁的脸色如月，在清水的泼洒后显得格外冷静，仿若超脱。她的眼睛，一直看着秦少祺的背影。她，又何尝不想与他朝夕相处？又何尝不想与他一起坐看细水长流。可是，人生有太多的不由自主，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太多的东西，我们根本无法掌握。所以，他们才会想要至高无上……

紧闭双眸，当初那仅是初次相见就与她有了爱的纠缠的那个男子，那个她认为胸无城府的男子，如今也陷了进来……

亲人、恋人、朋友，这些与自己最亲近的人无非都只是为了一个至高无上，只不过为了那个皇位。每个人都是……

夜渐渐地沉了，四周灌来一阵冷风，树枝不断地摇曳着，月亮惨淡地投下它微弱的光，树影也侵入屋内，斑驳地照射在墙上。

莫靓安痴痴地看着这棵大树，当初，他那纯粹的爱情付在她那颗纤尘不染的心中。曾经允诺的为她种下满园的蓝花楹，如今却得来他为得到她换来的一切未知，那未知包含的有的是劫数……谁知，最先为她种下蓝花楹的不是她爱的，这是一种束缚，一种不知冷暖的歉疚。只是，秦郎，靓安也仅是想你周全……

只感觉周身一股暖流拥上，她颤抖着身子，右手轻抚胸口，那暖流竟只冲脑门。心口上仿佛被刀刺了般疼痛，莫靓安紧紧地咬住早已泛白的双唇，湿透了全身，也湿透了那颗未知的心……却是忘了身上那钻骨的寒冷。

若此生只平凡，又怎会嗜我心？到底是怎么样的虐缘？长叹……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