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六月的天气总是燥热的,炙热的太阳不停地散发光芒。蝉鸣不绝,愈听愈凄清。寒蝉凄切……

秦少祺骑着马在大道上行着,大道上也只有他一人。周围都是裸露的砾石,植被极少,使得天气更加燥热。

昨日收到师父的飞鸽传书,说是师娘薨逝,招集了众徒儿回来送葬。平日里师娘对这些徒儿甚好,因着是自己膝下无子。如今突然得知她殁了,倒也不免有几分伤心。一直以来,她就像娘亲一样。

他额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渗出,于是便一挥手中的马鞭。“驾!”马儿加快了速度,向前方飞驰。大股的风卷起了他的头发和白袍。

只见前方有一个小茶舍,刚好口干舌燥。“吁!”马儿蹬着前腿,停了下来。

“客官,请问您要点什么?”刚一下马,茶舍的小二就迎上来,看这公子应该是贵族吧。瞧着他腰间的宝剑就知绝非寻常。

“随便来一碗茶水吧!”他没多想,现在正燥,只是想喝碗水而已。

小二依着给他倒了碗茶水,就又招呼起来:“两位客官!里面坐!”

一碗清茶下肚,稍稍有些解渴了。由于时辰不早了,所以得快点赶路才行。他付了两个铜板,准备去取马。

“公子请留步!”只闻到一妇女洪亮的声音。

秦少祺朝声源处望去,是一个身着雪白缎褂子的美妇,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那眼睛和靓安的很像……

“这位公子可是尹东醴的弟子?”妇女礼貌地问道。她便是闻名武林的“素绫十三娘”项恬敏,凭借三尺素绫在武林中占有一席之地,一般小辈见到她只有逃的份。也是这三尺素绫让武林中只有少数人能与她为敌。

秦少祺一惊,这妇人非寻常人。“在下是大徒弟秦少祺,请问前辈是?”

只见项恬敏轻笑了一下,“我是你师娘的朋友,项恬敏,这是我女儿项菱安。我们正要去祭你师娘。”她的手朝对面的年轻女子摊开。

秦少祺望过去,那女子回过头微笑地点点头。她着一袭紫衣,头发自然地垂到胸前,双眼有神,贝齿轻启。和莫靓安神似,却不如她那般清瘦,还少了些韵味。

只见项菱安的脸上开始绯红,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无礼。稍转了一下问道:“不知前辈怎认识晚辈?”

项恬敏又是轻笑,“像你这等小辈我怎知?你腰间的宝剑我可认识,这是素离(甄素离,秦少祺的师娘)的蓝靖吧?”

秦少祺转眼看了一眼腰间的蓝靖道:“没错,这是师娘亲授,前辈果然厉害。”他低头恭敬地回答道,眼下神色黯然,对师娘的逝世的悲。还有,对莫靓安的思念……

“娘,既然我们同路,那就和秦少侠一起走吧。”项菱安笑着对母亲说,她的声音向一泓清泉般柔细。项恬敏点了点头,秦少祺见此也只有坐在一旁等着她们。

待二人吃完茶,三人付了银两快马加鞭向暮云山庄驰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们到了暮云山庄。这个见证秦少祺成长的地方。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白,门口时不时进出几个人。秦少祺不免内心有些凄凉,傻傻地站在门口。门口两尊石狮栩栩如生,颈上也挂了一尺白绫。

项恬敏见此忙向项菱安使眼色,项菱安会意便走到秦少祺面前,说:“秦少侠,进去了吧!”她的美眸盯着这俊郎的少年,他笑了笑。

“大师兄!”熟悉的声音传来,他转过身,正是小师第张有才。他身躯瘦小,眼睛却特别有神,手执一把折扇。

秦少祺甚是高兴又转为了悲哀,于是就礼貌地请旁边两位女子先进去。

“小子……”他哽咽着。这些年来,为了执行任务,五位师兄弟各奔东西。没想到兄弟分离后的第一次见面竟会在师娘的丧礼上,他的眼角已经微微渗了点泪。

“大师兄,现在别哭啊!像个女人一样!我知道你在难过师娘……”“我们进去吧!”还没等他说完秦少祺就拉着他进了大门。始终不愿意提起那个字……虽然谁都必须经历这些,可是自己从小无父无母,是师父和师娘把他养大,他们就是他的父母。

进了大门,四处白茫茫的一片。和往常不同,今天并没有仆人在左右,只是时不时进来一些附近的村民。大厅正中央放着一块灵牌,一口檀香木棺,木棺下是一个火盆,里面的冥纸被烧得通红,红光晕开又成灰。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跪在火盆前手颤抖着一张一张地把冥纸往里递。

这场景刺痛了秦少祺的心,他也感觉旁边的小师弟身子一颤。只不过才三年,师父就这般苍老。

项恬敏和项菱安也换了白色的丧服,二人跪在木棺前,递着冥纸。

“素离姐姐,恬敏来送你了。”项恬敏的脸颊有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项菱安也流下了泪哽咽道:“素离姨娘,菱安回来了……菱安还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莲子糕。”她手里捧着一张白色的手绢,手绢里包着几块莲子糕。

“师父,少祺和有才都回来了。”此刻二人已经披上了素白的孝衣,哽咽道。

“你们,送送师娘吧!”尹东醴的声音很小,透露着岁月的痕迹。

兄弟二人跪了下来,只是流着泪,谁也没说话,火盆里的冥纸越化越多。

庭院里一片白茫茫,时而有几个人走来,鞠了三躬,又离去。只有厅上五人着丧服不停地流泪。

秦少祺脑海里不禁出现了与莫靓安的初见。那天下着大雪,她裹了一件白色的孝衣,脸色苍白,嘴唇冻得乌紫,眼睛哭得红肿,跪在冰冷的雪地里。一座坟茔,他在里头,她却在外头。依稀记得那女子的倔强,她三叔来拉她,她死都不肯起来,嘴里一直喊着“爹”。

她三叔无奈地回去了,他走上去为她抹了眼泪,她不哭了。他跪了下来,陪着她。她晕倒在雪地里,他把她抱到医馆,她醒了说要回家。他这才知道原来她三叔就是兵部尚书莫奇硕,师父的老朋友。或许有些事就是这么巧,亦或是注定……也是因为她的倔强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寂寞空庭,如今已是两地。悲悲切切,相爱也晚,只是忆那般流年。相思泪流,伊人曾记否?虚梦已逝,相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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