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是何年何月,只记得那时欢脱的步伐以及雀跃的心情
不记得是何年何月,只记得那时欢脱的步伐以及雀跃的心情

很美。

宁欢躺在青草地上,看着似乎伸手就能够摸到的星空,泛开滚了白糖的记忆。

“你记住,你是宁欢,我的女儿。”

她懂事不久,安娘便是一脸正色地将自己叫去一个陌生的黑暗的小房子里,说道。

一字一句,犹是那般铿锵。

她早已视安娘为亲母,重重的点下头。

之前安娘从来都不肯叫宁欢一声女儿,如今却是主动点头作是女儿,宁欢

自是高兴,甚至有些手舞足蹈。

“好了,当我的女儿可不是就是吃喝玩乐的!”安娘凝起神色来。

宁欢盯着安娘漂亮的眸子,平白生出一份冷来。

比上个月那夜忽的疼得死去活来更让人难受。

因为那时安娘会温柔地握着自己的手,把一颗赤色的药丸轻柔地塞进宁欢的嘴里,并安慰道:“马上就会好了。”

宁欢就不觉得疼了。

每次的疼,都让她浑身发抖。

每次,都是安娘的抚慰让她安心。

后来的后来,她也不愿意相信这是安娘为了笼络自己的心而故意所为。

至于疼,她早已习惯。

再无安娘的温柔,她早已习惯,习惯在黑夜里苍白着脸醒来却依旧能够微笑着在黑暗中摸索着药箱,再不急不缓地吞下解药。

早已习惯。

不过疼而已。

宁欢思及此,心忽的一绞疼,在柔软的草地上娇慵地翻了个身,溢满笑意的眉眼却盈着几分苦涩。

安娘,至始至终,你只是把我当做了潋滟,疼爱时那润满母爱的眸子,只怕也是她仗着自己与潋滟相差无几的容貌,骗来的。

纵是心狠,到底也是交予了底下人。

安娘始终是不忍对着一张与潋滟无异的脸,下狠手。

宁欢稍合起眸子,脸颊贴着柔软的草,有些微微的刺感,却不让人恼。

“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要生活在这里,和他们一起。”

安娘指了指一条漆黑的小路,不远处火光冲天,站着一群衣衫整洁眉目姣好的少年。

她,是唯一的女孩子。

“主子。”

安娘领着宁欢向前走,那群少年瞧见了安娘,背脊不知觉直起,单膝下跪手掌贴着地面,纵使干净的掌心蹭上了与之不符的泥土,也面色不改。

安娘眸子轻扫过那群少年。

忽然抬起手指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起身。

“杀了他。”安娘朱唇轻启,眸子朝那少年身边的身子微颤的稚嫩少年,看来左不过八九岁的模样。

那少年立刻抽出藏在袖间的锋利短刀,刀尖直逼那少年咽喉。

然后,血红色就弥漫在宁欢的眼里,直直地沁入心底。

“啊!”

宁欢终是捺不住,手紧紧捏着安娘的手,似乎要将安娘的手掌捏碎,用尽气力喊出一声,仿佛只要这么一喊,就能够减少一点恐惧,减少一点无措。

“闭嘴!”

安娘一点也没有留情,手牢牢捂住宁欢的嘴,宁欢似乎觉得自己要透不过气来了。

“如果你再叫,那红色的刀子也会在你脖子上抹上一抹!”

安娘幽幽的话语在宁欢耳畔响起,宁欢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却是乖乖收起了声。

她在害怕。

“从此以后,你就跟着那个少年,他会好好教你的。”

安娘一把把她推向那个还瞪着眼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尸体旁,一瞬,宁欢的眸子对上他的眸子,她似乎能够感受到,那双眸子死前的惊恐忙慌,还带着一点未褪去稚嫩的茫然。

以及,渗入骨子里的恐惧。

也不知惧的是那个手刃了他生命的少年,还是那个笑靥如花却是淬了毒的安娘。

宁欢忙爬起来,不顾身上的泥泞,忙后退几步。

那个瞪着眼的少年发出来的冰冷气息,让她害怕。

“他怎么不动了?”

纵使宁欢怕极了手上沾了点血,手里的短刀沾了点血的那个好看的少年,却仍是问出声。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为什么她看见了一片血色后,这个少年就不动了,还莫名散发出一种让她感到不舒服的冰冷气息。

纵使,她很怕,不仅怕那个少年,更怕那片血色,甚至怕起了这一天。

“因为,他不乖。”

那少年将沾了血的短刀嫌弃地扔到那个一动不动的身体上,转身却笑得像阳光一样温暖,柔柔地说。

宁欢瞬间忘记了之前的恐惧,浸没在少年的温暖之中,缓缓咧开一个笑:“哦。他不乖......”瞬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补上去说,“我会很乖的。很多人都夸我乖呢。我太不喜欢他身上的气息了,我才不要沾染上呢!”

那少年足足高了她两三个头,他只有蹲下身才能摸到宁欢的头。

“好呀,你乖乖的,以后就跟着哥哥一起,好不好?”

宁欢早已被少年身上好闻的味道以及莫名携着的温暖所俘获,不住地点头:“好。”

宁欢至今仍是记得初遇时的温暖拢身,竟是最难得的珍宝。

那是,她第一次与明胥见面,第一次与明胥说话。

不记得是何年何月,只记得那时欢脱的步伐以及雀跃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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