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你我君臣
毕竟你我君臣

......

“你的母亲,是被任羽所杀......”

“你的母亲,是被任羽所杀......”

“被任羽所杀......”

“任羽所杀......”

“任羽......”

宁欢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但这人世间每日皆有难如意之事,也就多是失意人,故并未就多少目光投注,依旧过着自个儿的小日子,来去往往。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羽......

为什么,又为什么羽杀的,是她的母亲......

入了雅间,叶楚开头便是直接说母亲是任羽所杀,不给自己半分准备喘息的机会。

她夺门而逃。

但是她,为什么要逃......

因为怕接下来叶楚还会说出什么,还是因为不敢面对叶楚所说......

叶楚不会平白无故诋毁羽。

“为什么会是你......”宁欢停下脚步,在人群中一动不动,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宛如失了魂的木偶,不再有半分生气。

雪越下越大,直到豆子大般的雪飘扬而下,落在宁欢发上,睫上。

人,也少了。

可是宁欢一直未动......

其实,叶楚也想问自己,我不是已然决意放手了么?为什么还要说出这件事破坏任羽和宁欢?是啊,为什么?到底他还是在意的,到底他还是嫉妒的。

伫立于书房门前,独望夜幕一轮皎月。

月虽高挂芸芸仰视,却是清冷太过孤寂。

但他想做月。

只有月,才能高挂,才能俯视芸芸,得芸芸仰视。

他对宁欢痴情是真,可是他所怀野心也真。

他对宁欢百依是真,可是他谈笑染血也真。

他的深情,他的温柔,却是叫人忽略了他本是从一个穷小子一步步往上爬成为皇帝近身红人,当朝宰相的人,这样的一个人,怎会甘于平凡,又怎会没有野心?

做皇帝,他不愿也不想,他要的,是皇帝也握在他手中。

......

“楚。”腰间被环上一双手臂,柔糯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叶楚的思绪。

叶楚手搭上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臂,然后使了点劲儿拉开,遂放手,道:“瑶儿,我现在很累,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叶瑶缓缓上前,与叶楚并肩站,夜风轻扬起她系于腰间的带子,平添出尘。

“我能帮你。”

良久,寂静的夜里,叶瑶那清脆却也是暗蕴着坚定自信的声音打破了这夜。

“我知道。”

可是叶楚仅仅用三个字就打发了叶瑶这对于他来说极为重要也极具诱惑的四个字。

“为什么?”叶瑶好看的眉毛蹙起,转身问道。

“我不喜欢欠人,尤其是,你。”叶楚垂下眸子。

“我不会对你有什么要求的,我只是想帮你。”叶瑶眉蹙得更深,拉住叶楚的臂弯。

叶楚手往前稍稍一移,力道不大不小地甩开了叶瑶的手:

“这场大雪下完,你也该回去了。我与你,再也不会有交集。”

叶瑶眸光微闪,转身道:

“我是不会离开的。”

“由不得你。”

叶楚吐出的话语冰冷而又凛凛。

叶瑶唇畔溢出分笑意,眸子里却是蒙上层水雾。

“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不待见我?”

“我没有。”

叶楚瞥了眼叶瑶,后收回目光。

“你有!”

叶瑶转身,道,“你有!就好像现在,你在我面前永远都是封着一层的,不论你对我是宠溺,还是冷漠,你的周围都是封着你,你不想让我进入你的生活,你的世界。”

“毕竟你我君臣。”

叶楚转身,道。

眸子里,是浅淡的疏离。

“到底是为什么?三年前你不是这样的!”

叶瑶说着,眼眶便红了。

是啊,三年前他对自己是极好的,外出办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她带一份,对她的任性胡闹也从不斥责。

就是这样的他,让她觉得,他是爱她的。

可是如今的他,比难得斥责她的他,更让人觉得心凉。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叶楚到底还是撕下了面具,嘴角浮上一抹凉薄的笑。

“三年前,你对潋滟做了什么,还需要我提醒吗?”

......

“欢儿,怎么站在这儿啊,我们回家。”

一直在府中不见宁欢回来的任羽到底还是担忧,撇下了公务外出来找,却见宁欢独自一人立于风雪中,当下也就解了狐裘跑到宁欢身边为其披上。

触到却是冰冷。

任羽忙是将狐裘裹紧了些。

宁欢抬起头,沾了雪的睫毛轻颤,笑着道:“你来了啊......”

话未说完,已然是支撑不住倒下。

任羽自是出手接住,打横抱起宁欢就往任府奔。

如今乃是冰雪天,且不说宁欢体内尚有余毒受不得寒,光是这站了一天就算是他也是需内力护着方能无事更何况失去了部分记忆后体弱的宁欢。

“我......我好冷......好冷......”

任羽隐约感觉到宁欢身子在抖,心下着急,脚上步子也是快了些许。

“欢儿,再忍一忍,马上就到府了,马上。”

“冷......安娘......”

听到这话,任羽的步子停了停,目光投向怀中的宁欢。

安娘是被自己所杀,按道理,与自己有关的自己杀了安娘的记忆欢儿应该不会记起,当然安娘是她的娘亲她应该记得,可是在这个时候,喊娘亲做什么......

“娘亲,我冷,我冷。”

任羽却又是明白了,在受冷时,想到自己的娘亲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是亲母女。

这般想着,任羽也就释怀了,感受到宁欢的体温,又是加快了步子。

其实也不怪任羽一开始没有想到,只是身在深宫的他,根本感受不到母爱,就连发热也是不敢喊出母亲的名字的,因为那样母亲就会觉得自己太过懦弱,只会找娘,所以任羽不论是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要脆弱,要依靠亲人。他只知道,只有依靠自己才能活下去。

从小到大,他见惯了宫廷的残忍冷漠,在那个毫无感情的庞然大物里,他学会的,是依靠自己,而不是去依赖他人,包括自己的亲人。

这,才是皇子莫大的悲哀。

世人皆道生在天家好福气,可是又有多少明白人知生于天家焉为福?

本自无情,动情则深。

宁欢之于任羽,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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