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治伤
第二章 治伤

配药,敷药,施针,包扎伤口,清洗血污……

上官青衿足足折腾了大半宿才算处理好,她也不是没想过前去叫庵堂的师傅们帮忙,只是她的小屋离庵堂还是有些路的,再说这大半夜打个来回,就算从小在这长大熟门熟路,心里也还是会有些害怕,更何况屋中还有这么个重伤之人,向来医者仁心的她担心自己稍微离开,这个男人会出什么事情。

直到约摸着大概是五更天的时候,男子的呼吸逐渐平稳,脉搏虽然孱弱,却摸得清晰,这个时候一脸疲倦的青衿才放下心来。

擦了把满头的汗珠,青衿再次换了为了施针看的更清晰而放在床头的烛台后,端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安睡的男子温柔的笑了笑,仔细的打量起这个陌生男子。

一张极具英气的脸,剑眉横立,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小片扇状阴影,真是好看极了,高挺的鼻梁,苍白无血色的嘴唇连睡梦中都抿得紧紧的,好像有什么那难以忘却的仇恨……

一想到刚才情急着救人,贸然弄破人家衣服,青衿一张俏脸涨的通红,赶紧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看看时间眼看着快天亮了,青衿紧了紧身上的外衣,终于能安然趴在桌上小睡一会……

日头渐渐升起,眼看着就快午时了,青衿被咕噜咕噜抗议的肚子弄醒,揉了揉惺忪睡眼,朦胧的样子可爱万分。

她探头看了看床上还在熟睡的男子,一下子犯了难,从昨晚处理的伤口来看,男子似乎被利器贯穿伤害,可见是在与什么人对决的样子,身上穿黑色紧身的衣服,想必就是夜行衣了吧?

“难不成……是逃犯?或者是盗贼?又或者山贼?”青衿嘟囔着,越想越后怕,“到底要不要告诉师傅们呢?”她一边犹豫起来磨磨蹭蹭的走到床边,看着床上均匀呼吸的英俊男子,彻底没辙,“如果你是罪犯的话,那我救你,不会也成了共犯吧……可是……应该……不会吧?”她凑近男子,轻轻把手搭在他脖颈的脉上……

“啊!”青衿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床上的男子突然睁开眼!一手用力翻转青衿的手腕!猛然坐起身,将柔弱的青衿用力一拉,俯身倒在床上!头部正好靠在膝盖处,只见男子膝盖一顶,抵住青衿的脖子,一手掐住她的后颈,嘶哑着嗓子警惕的厉声问道,“你是谁?!”可怜的青衿被他这么卡着,根本说不出话来,呜呜咽咽的不断挣扎着,似乎意识到对方只是个女孩,男子很快松开手和膝盖。

吓了一大跳的青衿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那一边露出来的俏脸,憋得通红,圆亮的大眼睛噙着泪珠,带着让人心疼的惊慌失措,一派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让一向以冷血自居的男子突然莫名心头一跳。

获得自由的青衿像受惊的兔子一步窜到离床较远的桌案旁,捏紧外衣,害怕的看着床上陌生的男人。

清醒过来的男人低头看看自己胸前包扎好的绷带,嘶哑却磁性的声音试探的问道,“你救了我?”

青衿点了点头,而后想到什么似得又赶忙摇了摇头。

刚刚那一番激烈举动,导致男子伤口再度崩开,男子明显是疼了,却叫着牙一声不吭,只是额头上一颗颗汗珠出出卖了他,男子挪动了身体,努力从床上下来。

“你……你伤口崩开了……”看着男子胸口包扎好的绷带又沁出一些血迹,青衿怯怯的开口说道。

男子不说话,扶着床沿一点一点的站起来,又一点一点准备往屋外走。“喂!你的伤口崩开了!”躲在桌案旁的青衿以为他没听到,大声的叫道。男子还是没回头,慢慢走到门边,青衿终于忍不住了,冲过去拦住了他,紧张的说道,“你不能走!你的伤还没好!你的伤口都崩开了!现在出去会感染会死的!”青衿展开双臂横在门边,拦住男子的去路。

“用不着你管。”男子看了她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说着就要去拨开青衿的手臂。

“你!你这个人!”青衿觉得自己有些生气,是气他的态度还是气他这么不要命,青衿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特别生气。

“你给我过来!”青衿往床边的方向用力一拉,这一下让男子伤口崩得更严重,只见绷带上的血迹越来越多,本来就失血过多的男子明显吃不住,头晕眼花,站都站不稳了,只得乖乖的被青衿搀扶着回到床边,躺下。

青衿熟练的拆开绷带,将剩下的伤药重新上了一遍,小心翼翼的包裹好。

这一折腾午时都过了许久,直到肚子再度用咕噜声音抗议,青衿才反应过来,确认了床上的人再度因为失血和疼痛真的昏迷过去后,青衿进了屏风后头换去染满血污的衣裳,洗去血污,稍微收拾了下自己,想了想,担心这个不爱惜自己生命的男人会趁她不在,伤还没好就跑掉,青衿找来银针扎进男子穴位,确保他在自己回来的短时间内还在熟睡。

青衿一路小跑来到厨房,升火,捣腾了点简单的面食放进食盒,匆匆回到屋内,看到床上的男子还在安睡,她笑了笑,取出银针,拿出面食稍微放凉了一下,吃得稀里糊涂。

几乎一下午,青衿都守在这个陌生男子身边,喂水喂药擦汗,照顾得无微不至,直到傍晚男子才稍微恢复了一点神智,清醒过来。

“我告诉你,你的命是我救的,你要罪犯,我救了你却让你跑掉了我要做同犯!所以伤好之前,别想随便想跑掉!听到没!”青衿鼓起脸颊,做了个自认为很凶恶的表情,吓唬床上的男子,床上那个睡觉都一脸苦大仇深的男子难得露出一个笑脸,虽然脸色苍白得吓人,却也不失俊美。

青衿莫名的不好意思起来,撇过头去不再看他,想到躺床上的这个家伙,她好像连名字都不知道,于是她好奇的问道,“喂,我叫青衿,青色的青、子矜的子襟,你叫什么名字?”

床上的男子,沉默许久,就在青衿准备放弃他会回答这个问题的可能时,男子磁性的声音低沉的说道,“欧阳容拓”

想起这个叫欧阳容拓的男子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虽然水和药吃了不少,可是没什么营养,不利于身体的康复,“那个……我能叫你容拓么?”

欧阳容拓想了想,轻轻点了下头。

“你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弄一点吃的,但是说好啊!你不能乱跑哦!”青衿很认真很严肃的警告着,却在欧阳容拓眼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看他点了点头,表示答应后,青衿这才有些满意的起身,去往厨房。

片刻后,她端来一些素菜搭配面食,简单却别有风味,的确是饿了的欧阳吃的津津有味。

青衿有些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从小生活在庵堂,所以一直都吃素,改天我下山弄些荤食,比较好养伤口。”

消灭了大半碗的欧阳抬头问了句,“修行之人?”

青衿模棱两可的回答他,“不算是,也不算不是。”

青衿望着远处忽明忽暗的蜡烛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从小被寄养在庵堂,庵堂的师傅把我带大,所以也跟着学点佛法。”顿了顿,接着说,“我很少下山,因为我会给家里人带来不详,我甚至害怕说不定会给山下跟家里来往的其他无辜人带来不详,所以我的朋友除了庵堂的师傅们,就没有别的人了。”

欧阳沉默的消灭完整碗面条,青衿看了看他,温和的笑了笑,“吃完了?还要再吃一些吗?”

欧阳看着那一半好看的笑脸,摇了摇头。

“那你休息吧。”青衿起身收拾好碗筷,扶着欧阳躺在床上,回去把碗筷拿到厨房。

欧阳容拓看着那窈窕的背影走出房门,抬头端看起天花板。

从那一年被选入玄机门之后,就是无情的训练,一旦被淘汰,就是死亡。这残酷的生活方式下, 他坚持到了最后,成了玄机门的一名优秀刺客,从此“炽狼”的名头在江湖算是小有名气。

江湖上不少人都恨他,更怕他。

无声无息的出现,然后一口咬断猎物的咽喉,干脆利落。

他这匹狼,猎杀不少猎物,手上染满无辜者的鲜血,背负太多人命。

冷漠而麻木,对,见惯了死亡的他觉得对这个世界早就已经冷漠而麻木。

反正自己的亲人早就死了,反正自己不过就是组织用来牟利的工具,反正我这样的人也该死,死了也无所谓,不是吗?想到这他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如果不是那个柔弱的女子问起,他似乎真的都已经忘了,忘了自己其实还有一个名字,叫欧阳容拓……

不知不觉,困意涌了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作为杀手,没有一天敢睡一个安稳觉,没有一天不紧绷神经,每天活在提心吊胆和紧张中的他,在这个简单的房间,居然能放松的熟睡。

难道……这个女孩……有什么魔力……还是下了药……

模糊睡去的欧阳,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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