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将西沉,夜正阑珊,从来都是新一天的开始。
白玉堂回到屋里,放轻了脚步,转过屏风,床帐并未放下,那人沉沉躺着,可是显然并不安稳。
展昭双目紧闭,双拳紧握,头上冒着冷汗,唇微微颤动着。挣扎着,却又像是在隐忍着。
绝望的,像是将会沉寂在梦里。
白玉堂定定的看着,然后把画影放在一边,就这样和衣躺在他的身旁,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远,甚至连衣服也未曾相碰。
可是展昭就这样慢慢的平静了。
白玉堂忽然明白那个时候展昭半夜来敲自己的门的原因,心里忽然就有些说不出的高兴,更多的却是满满的心痛---如果早些遇见,是不是你就早些解脱?
忍不住伸出手去,却正迎上那人从梦里醒来,长长的睫毛从手心里扫过,白玉堂来不及撤回手,就被吸进那双水汽氤氲的眸里。
“泽琰。”展昭一惊就要坐起,“回来了?”
“嗯。”白玉堂伸手按住他,“现在还早,再躺会儿吧。”
“可是...”展昭总觉得有些不自在,“睡不着了。”
“那我们就这样躺着说会儿话,很快就天亮了。”
“你不累吗?”
“不累,这样躺着就好。”
展昭便回身躺下,两人就这样平躺着,安安静静的,只剩下月亮在外面吵吵闹闹。
“展昭!”
“嗯?”
“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可能性。”
“?”展昭轻声发出疑问,等着他往下说。
“所以,锦毛鼠会相中了御猫。”
“我知道。”展昭垂下眼睑,“猫也会看上老鼠。”
“展昭。”白玉堂桑音轻轻的带了些许急切,还有,不曾属于锦毛鼠的,小心翼翼,“你这算是,许了白玉堂吗?”
“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一个回答,很肯定的回答。
白玉堂突然间很想看看展昭此时的表情,很想很想。
“真的该起床了。”展昭收回手,跳下床,留给白玉堂一个背影,“泽琰一夜未眠,还是休息的好。”
“猫儿。”白玉堂唤住那个修长的身影,“你记得刚和爷说了什么吗?”
“记得。”
“可以多久?”
展昭回过身来,一字一顿道:“白玉堂记多久,展昭就记多久!”
白玉堂闭上眼,唇向上弯起,他许的---是一个碧落黄泉的时间。
“猫儿,爷是真的困了,解开我的穴道吧。”
窗外,月已西沉,破晓!
展昭洗漱完毕,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去院子里练剑,他只是静静的坐在窗旁的榻上,看着屏风,看着窗外泛白的天边,然后笑笑。他知道白玉堂的答案,因为他的也是!
可是他的心里还是很乱----他想起了过世的双亲,想起了包大人,想起了汴京的街边那个卖菜的阿婆,想起了“巨阙”,想起了“南侠”,然后,想起了白玉堂画影上的蓝色流苏。
突然间有些想喝一杯白玉堂常喝的女儿红!
视线里一瞬间耀眼,新一天的阳光就这般突兀的进了他的世界。
展昭想起,每一次云层炸开时,那倾泄而下的阳光。
豁然开朗!
女儿红还是想喝,等白玉堂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