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会怀疑是地狱来到人间。

不大的，或者可以称之为房间的空间。没有窗，只有一个入口，角落的一盆火里还通红着一块薄铁，一柱香之前曾吻在她的身上；旁边的木架上横放着一根木鞭，上面的倒刺上还沾染着她的血，全身的。

很诡异的，这些东西的旁边，是一乘几乎称的上华丽的沉香木雕花床，上面铺着的亦是上好的柔软至极的褥子。

杨纯躺在上面，昏睡着。脸上是安然的表情，安详，寂然。

赵爵站在一旁，恨到极致的，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叫嚣着，掐死眼前的这个女人，但他又不停的告诉自己，死对她来说解脱，他不能，让她解脱，痛苦才是她该承受的结果。

“王爷。”

杨纯睁开眼来，轻声叫道。一如之前她是他的侧妃的时候。

赵爵并不看她，有些厌恶的转过身去。想宠一个女人的时候，他自会让她呈现自己满意的状态，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允了她的意识、她的背叛。

杨纯垂下眼来，她不恨，在受过那些刑罚之后，任何消停了的时刻，她都想感谢着。

眼睛缓缓扫过床的旁边的一件件刑具，她轻叹：

这是要警告吗？

把自己的床搬到这里来，是告诉自己还有机会吗？

“王爷，奴家怕是注定要忤逆了王爷的意思。”

杨纯并没有动，身上的伤让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赵爵转过身来，“杨纯，你如果悔了，本王前嫌不计，许你一如往昔。”

“王爷榻边，怎容得逆心之人鼾睡？”

杨纯不动声色，一字一顿的点明自己如果有的将来。

“你？”赵爵简直恼羞成怒，“杨纯，本王知道你不怕死，只是不知，李空山死的时候，你可有什么感觉？”

“？”杨纯急急撑起身来，终是忍不住倒回去，鲜血又一点一点的渗透白色的中衣，她却全然不顾，“王爷此言何意？”

“哼。”赵爵冷笑，“本王只问你，想不想，再尝一次这样的滋味？李空山的孽子，如何？”

“小罗？”杨纯大惊，“怎么会？小罗，奴家找了他十几年，怎么可能会？”

忽地抬头：

“王爷诓骗奴家？”

赵爵大怒：“本王会给你证明的时间。”

“王爷。”杨纯闭上眼，又睁开来，叹道，“奴家所做之事，王爷已经都知晓了，冲霄楼里的机关，非是奴家所造，奴家亦不曾知晓开启之法。王爷若信，还请给奴家一个痛快，奴家来世结草衔环，定不忘次大恩。”

赵爵不为所动，如果可能，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除之后快，“那么，你想让赵桢如何看见你送上的证据？”

“奴家想过宫中能人无数。”

襄阳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却突然觉得，自己竟不能俯视下去，这个深闺柔顺的女子，从来都没有如其他女人一样臣服过。突然就是不可抑制的恨意：

“那个皇帝昏庸、好色、软弱无能，你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百姓几十年不为战争苦。”

“所以。”赵爵冷笑道，“你在为你那个战死的良人感谢吗？就是因为这样，你就弃了本王？”

“王爷想多了。”杨纯轻声道。

尽管知道自己在他眼里，不比猫狗一样的宠物高级多少，但自己确是真的想过，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