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男孩女孩第四节黑暗的日子

清晨的阳光，附带着泥土芬芳的气息，夹杂着可恶的塑胶跑道的臭味。人就是这样，闻不到自身的汗臭味，却怪周围的环境纷乱了神经。思康再一次的奔跑在操场上，也是奔跑在青春的路上。

烦躁的夏季，烦躁的人群。尹辉中学从来就不缺少新闻。又有了北平转学生的消息，这次不是罗芸。小道消息到处乱窜，思康只顾着睡自己的觉，让别人去八卦吧。

昏昏沉沉的又到了下午。数学课改自习，数学教师临时有事请假了。其他的教师也一反常态，居然没有来抢课。自习课么，肯定是吵吵闹闹的。大家都在窃窃私语。讨论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聊的时候需要用互相的交谈去打发时间。罗芸在跟几个女孩讨论着衣服的事情。对于衣服，思康倒是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正打算跟周公讨论国际大事，王其来了。两人开始谈论着什么时候去网吧cs。诚然，思康并不是cs的爱好者，但是男孩之间也免不了有逞强的事实存在。

嘿，令人讨厌的人来了。

“cs啊，呵呵我可是高手，要不放学了我们去挑两局。”思康与王其都无视此人的存在。

“真的，我很厉害的，要不我们去挑两局。”

“走开，我们不想跟你讲话。”王其首先开了口。刘一邦挠了挠脑子，往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痰。

“你爸不就是个臭治安么。”

“你***再说一句。”

“呵呵，怎么我跟赵思康说话，又没跟你说话。”王其见思康没有搭理刘一邦，也就没有多嘴。

“思康，要不我们晚上去挑一局。”

“说真的，我真的不想跟你说话。但是，对不起，我们有话要说，不想跟你说话。”

“你狠。王其这样跟我说话，我可以忍。至于你，给我闭嘴。你最好不要讲话，否则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tmd，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这里乱吠啊。”王其火了，正因为他父亲是个治安。他不允许有人在他的身边威胁他的朋友。

“我给你这个面子，最后一次给你这个面子。你也不要太嚣张了。”刘一邦狠狠的回到了座位上。

“什么东西！”王其唏嘘。

思康继续跟王其谈论着将要做的事情。

“赵思康，请你不要讲话。现在在上自学课。”刘一邦遥远的在叫嚣着。

“你没有看到好多人在讲话么。”思康火了。

“就你不能讲话。我就是不允许你讲话。”

“你是班长么，不是的话，就不要烦我。”

“我不是班长也要管你，我是这个班的老大。”

“不要烦我。”思康示意王其不要发话，继续佯装着讨论。

“tmd，你当我讲的话是放屁啊。”刘一邦还是不死心。

“你哪只狗眼看到我讲话了。”

“我两只都看到了。”全班哄堂大笑。

“不要烦我。”

“tmd，今天我不给你的厉害，你tmd就不知道我是谁。”刘一邦跳出了座位，跑向思康。

思康看到刘一邦的脚直冲过来。就在刘一邦将要踢到思康的瞬间，思康侧身，将刘一邦拉倒。两个人就在地上厮打开。最后以众多人的拖拉而告终，刘一邦更是趁机想蹿思康一脚。思康也算是赚到了便宜，所以也不予回击。刘一邦又试着想冲上来，被众人拖回去了。最后撂下一句狠狠的话：赵思康，你tmd等着。

“思康，你最好这两天都注意点安全。刘一邦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王其忽然说。

“没事，你放心。我有自己的办法。”看来思康是不愿意王其帮忙。当纯真美好的东西被打碎后，他也开始感到了愤怒。不过这个愤怒仅仅是个别意义上的，还上升不到国家的力度。诚然，思康是爱国的，现在面临的是个别不算渣子的东西，给一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人的警告。或许是赤裸裸的威胁，一种成长路上终会遇到的东西。

自习课很快就接近了尾声。这时刘一邦邪笑着，用手机打了个电话，用委屈的语气跟通话的人讲了一大堆要报复的话。思康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看来一场报复的举动，再所难免了。当然不会是在校内。刘一邦还不至于那么傻。但只要出了这个校门，校方也不会管这个事情的。所以，思康默不作声，等待着刘一邦再一次的上门挑衅。

刘一邦打完电话了，委屈的眼神顿时变得很锋利。他歪着脑袋嘲讽的看着思康，龇牙咧嘴的，似乎思康已经是个废人。

“今天放学你有种不要回家。”

“呵呵，家我照回。不过你会看到结果的。”思康说完就不再理会这个让他恶心到想吐的东西。

教室的窗户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校门口的景色。思康随意的看了看，发现了一辆面包车，车前依靠着两个光头。他故意不做声，刚一转头，又看到刘一邦狠毒的眼神。那眼神像是在说：看你今天怎么回家，要回家也可以，你给我爬回去。

思康只是对着刘一邦微微一笑。就跟上课的教师请假去厕所了。在零落的几声嘲笑中，思康走出了教室，直奔学校政教处的大门。

“主任，今天有人威胁我。”

“哦，你是文学社的那个吧。说说看。”

思康就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跟这位政教处的主任大致的谈了谈。

“那么按照你说的，你亲眼看见他打电话，而且现在校门口也有社会上的不良分子在那里逗留？”

“是啊。”

“那他还亲口威胁你，说你今天晚上回不了家？”

“是啊。”

“这个刘一邦，早已经是学校盯住的人了。现在还敢公然威胁学生。你放心，你今天就放心的回去。我保证你没有事情。”

“说实话，主任。我害怕。就算是我出去了。按你说的。他不会找我的麻烦。那么他不在校门口找我麻烦，车站不可以么。”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要是那样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

“等到该他负法律责任的时候，我都已经受伤了。有用么？”

“相信我，这个世界还是法律说了算的。”

“我相信。但是到时候，他来个死不承认，那些人也不承认是他找的。那我不是白白受苦了。”

“哦，你担心的是这个，那好，你现在马上去把他给我叫过来。”看着这位秃顶的主任如此的回答，思康也只好按照主任说的去办了。

刘一邦悻悻的来到了政教处。在主任一通说解下，最终达成了协议。只要刘一邦不伤害思康，那么政教处对于他今天的威胁一事，就不予追究。如果在近期内思康发生什么意外，政教处都有将刘一邦列为第一嫌疑人的权利。轻则退学，重则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还有，刘一邦，你要记住，你已经不是18岁了，法律对你可不会轻判。”

“知道了。没事我就走了。”刘一邦看了看思康，竖了竖大拇指，然后哼了一声，灰溜溜的走了。

“好了，你现在可以放心的回去了吧。”

“恩，谢谢主任。”

“这就是政教处存在的根本，是我们的职责，没有什么可谢的。好了，你回去上课吧。”不过思康仍然心有余悸，这个近期不报复，那么长期以后呢？

王其对这件事情表示满意。至少这个学校还存在那么一两位不错的教师。思康倒是觉得还不行，毕竟，刘一邦不用写检查。总算是事情都过去了。这个星期也就结束了。等会放学还要跟她同行。毕竟两人是一个镇上的。

同镇孩子的母亲有私家车，不过是面包车。在行驶的途中，她递给思康一包话梅。思康倒是不喜欢这酸的东西。于是善意的拒绝了。过了一会，她又递来一颗巧克力。思康倒是笑纳了。始终都没有吃，拽在手心里，浸出了汗水。整个过程中，很少的交谈。

唯一让思康兴奋的事情，就是替她戴上了耳朵状的耳麦。趁机捏了捏她柔软的耳朵，并在那个夜晚时常回味：

你很温柔/我却孤愁/划过柔软的相思豆/执意的轻抚你的黑秀/静躺在午夜的床头/思念你的明眸/车轮滚动的时候/爱却停留/在万千浮华的背后/有我孤单的守候

思康闻了闻手中的巧克力，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无聊的时候，思康就去上网。qq啊什么的，关键是聊天和写文章。传奇已经在这个时间段没落了。虽然几经更新，仍然没有撼动思康的心灵。小镇上，没有什么爆炸性的新闻。一个不到晚上8点就都打烊关门的小镇，也发生不了什么新闻。虽说达不到夜不闭户的条件，小镇这些年的稳定，也是有目共睹的。当然有一个地方是夜不闭户的。无非是网吧。想起初中时，晚间出逃去网吧疯狂的玩转传奇的事情，思康就觉得好笑。每个人都要经历那段生活。经历过建号，升级，盗号，建号，被骗，放弃。网游再好玩也是网游。当无心去游戏人间的时候，网游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条街已经游走过无数遍。从旧式的平房中走出来已经很久。思康也不免要回忆道那个时候的事情。每次去大城市，思康都不愿意看到破败的楼房与平方。他总会想起小时候。那里有太多的感伤。或许那也是一种财富，但平添在心中的，时常给予沉重的压力。就像顿时掉进了灰色的记忆里，或是在噩梦中无法呼吸。明明睁开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就算能看见，也只能看到残影，看到灰色的人群。突兀的房子，旷野的孤寂，磅礴的大雨，孤单的身影。也曾梦见在雨中，她执伞而来，替思康遮挡。但只看到熟悉的身影，看不清脸型。只能以卧躺在地上的视觉，仰视着她。继而看不见，她消失了，思康迅速的站起，却只看到，灰色的世界。已经不是熟悉的家乡，周围没有自己熟悉的物体。只见一个人在黑暗的环境中自哀自怜。忽然又出现了一只狼，疯狂的追着思康。他只能一直跑一直跑。狼的速度极快，追上了他，他被按倒在地上。他拼命的反抗，谁也奈何不了谁。就这样一直的僵持着。忽然间狼也不见了。他看见了父母的离去。他真的孤单了。他哭着，用压抑已久的泪水，宣泄着自己的愤怒，哀愁，绝望。最后只归附到一种，亲情。他只拥有亲情。他呼唤着父亲的姓名。嚎啕大哭，一直哭，一直哭，已经听不清口中的话语。直到哭着醒来。

于是，他怕见到相对古老的景色。那是一种底线。他害怕黑暗。那些古老的东西，总给他黑暗的气息。看着眼前的小镇，他宁愿接受现在的变化。过去的，会受伤。也有美好的记忆，苦中作乐的无为。他又想起从前的老房。瓦片是换了又换，但根基从未撼动过。老房也有小孩子的性情。一到雨天，它便哭个不停。特别是黄梅雨季的时候，它就像是个撒娇没得逞的孩子，毫不保留的展示了它惊世骇俗的哭功。思康一家老小，必须倾巢而出，同心协力的哄它入睡。最后，满地的锅碗瓢盆，盛装着它源源不断的泪水。他们僵持着，满了就泼到门外，小小的思康却是乐在其中，免去了早睡的命令，从泼水中领略童年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