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冉然,你丫的才是混蛋。
二十一。冉然,你丫的才是混蛋。

这晚,冉然睡得极不安稳,整晚整晚地做噩梦。

早上醒来时,一身冷汗,枕头也湿了大片,掏出手机看时间,早上七点四十五,相对于在周末从来不早于九点起床的她,很早。

打开未读短信,是颜夕的,早上六点十五分,“宝贝,我走了,也许,你找到了比我更爱你的人。”

冉然蓦地坐起来,顿了几秒,再回神,早已泪流满面,她匆匆爬下床,睡裙左肩的肩带几乎要滑下来,跑到洗漱台前,拿起牙刷,挤牙膏,手却止不住地抖,一不小心,牙膏飞出一截,直直飞向了她的脸,她顿住了,手脚僵硬。

孟舒“吃吃”地笑了,“冉小然,你脑子进水了?”

冉然蓦地张嘴,“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手上的牙刷也摔在了地上,她左手捂住脸,蹲在地上,本来只是及膝的睡裙也拖在了地上。

孟舒本还想再嘲笑冉然,却被冉然的反应吓着了,她不知道冉然这是怎么了,但她多少能猜出来该是和颜夕有关的,她走到冉然身边,拉起冉然,轻轻抱住冉然,“哭吧,哭出来会好些。”

冉然无力地靠在孟舒身上,紧闭双眼,无声地哭着,只剩长长的不停抖动的睫毛在泄露她的无助。

几分钟之后,冉然机械一般地收拾好自己,不笑,也不哭,孟舒甚至怀疑这个机器人一般的人只是披着那个名叫冉然的皮相在她面前走动,如果不是眼眶还红着,她必是不会相信这是她认识的冉然。

等冉然打的在财大门口下的时候,她掏出手机,拨了夏落白的电话,“落,我在你学校大门口。”

夏落白找到冉然的时候,冉然正木然地看着站牌发呆,身体单薄,有些弓着背,她难过时,便会不自觉地弓着背,以为这样,便能减少一点难过的面积,夏落白,扯了扯嘴角,她总是那么白,实在是再没见过她这么傻叉的女人了。

“女人,你可以再傻叉一点。”夏落白走到她背后,状似凶狠,实则是心疼。

“落。”冉然转身,露出的是一张哭兮兮的小脸。

“我没死,不用为我哭丧。”夏落白翻了翻白眼,低头,见冉然的鞋带散了一只,无奈地摇摇头,“冉小然,你真的可以再傻一点,我不心疼。”说这句话的她,却做了和她说的话不一样的事,只见她蹲了下去,为冉然系鞋带,系好之后,还用劲扯了扯估计不会松,才站起来。

冉然蓦地抱住夏落白,语带哭音,“落,我好残忍。”

“这个不用你说,我知道你一直很残忍。”夏落白毫不留情地批判冉然,再开口,却是温柔的话语,“怎么一声不响地跑来了?”

“颜夕昨天在你们学校过夜的,他来找郭帅了,然后早上就离开了。”冉然缓缓地开口。

“冉小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们早就算不上什么的了,残忍才是好的。”夏落白放开冉然,牵起冉然走向早餐店,一边走一边说,“好饿,你来得太早,陪我吃早餐。”事实上,她已经吃过的,只是,她知道冉然没吃早餐,才这么说的,冉然难过时,总要人逼着,才吃得下一些东西。

坐在位置上,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碗里的面。

“冉小然,你吃的是人吃的,不用这么挑来挑去的。”夏落白翻了个白眼,然后低头吃自己的豆花,吃过早餐的她,只吃得下这个了。

“我昨天带颜夕去唱歌了。”冉然盯着面说道。

夏落白不做声,继续吃豆花,勺子轻轻碰了一下碗口,清脆的声音响起。

“一起的还有程歌和林政轩。”冉然再淡淡地补了句。

“咳咳。”夏落白一口豆花没吞下去,呛着了,脸通红,“冉小然,能干了啊,杀人不见血,啊!”

冉然顿了顿,才继续说道,“然后,我们一起吃了一顿饭。”

夏落白再被呛了一次,她果断地放弃继续吃豆花的想法,“冉小然,你让步让人吃东西了,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说话。”

见冉然没动静,夏落白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回魂了。”

冉然低头,继续用筷子拨面,然后开始吃面。

夏落白托着下巴,目光专注地看着冉然机械地吃面,一根一根地吃面。等冉然吃完,她才眨巴了下眼,说道,“冉然,你这算是什么情况,新欢旧爱齐聚?”

冉然猛地抬手,看了看面前的夏落白,然后,还是轻轻地放下了筷子,咬牙,“夏落白,你不刺激我你就全身不舒坦是吧?”

夏落白咧嘴,伸手拿起勺子搅了搅豆花,才说道,“冉然,你知道不知道,你就是一天生的戏子,而且是表演狗血剧情的戏子?”

冉然瞪了一眼夏落白,拿起筷子,心里堵得慌,她想不明白,自己这是在找虐,明知道,以夏落白这种人,从来就是给她添堵的,“夏落白,你能不能偶尔有那么点同情心?”

“你那就是自找的,新欢旧爱齐聚,也就你能做得出来这种事了,你给颜夕一刀,然后,撕开人家的伤口,最可恶的是,你还在上面撒盐水。”夏落白猛地放开勺子,瓷做的勺子碰着碗,清脆的声音响起,“乒”。

冉然语结,将筷子往桌上一摔,转身就走,面只吃了一半。

夏落白看了看走出去的冉然,顿了顿,掏出粉色的钱包,拿出一张十块的递给老板,“老板,给钱。”

老板找了两个一块的硬币给夏落白,她接过硬币,放进钱包,然后把钱包放进背包里。钱包是冉然今年送她的十七岁生日礼物,她从来不用这种很粉嫩的东西,但是是冉然送的,她也用得很自然。

她慢慢地走出门,冉然果然在不远处等着,这时的太阳,不辣,却红得耀眼,阳光下的冉然有种夺目的美,在她看来,冉然并不是多么倾城的美女,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清秀佳人,只是,冉然的笑很有魔力,给人一种很想亲近的感觉。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冉然的时候,冉然正和一群朋友从她面前走过,男男女女,笑得很开心,走了很远,她还是能听见那张扬的笑声,那时,她阴暗地觉得,有什么能够让人笑这么开心,至少,她是很久没这么笑过的。

她那时候,不喜欢冉然,冉然的笑太张扬,性子太嚣张,她甚至想不明白,后来,她怎么会和冉然变成好友的,然后一起来到了这个城市。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她居然能和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做朋友做了四年,甚至,这个不喜欢的人变成她最重要的朋友。

夏落白抬起手,举到眉前,遮住刺眼的阳光,冉然还是站在那,没换过姿势,两手插在裤兜里,眼神跟着来来往往的人移动。

“冉小然,你下次要是闹别扭了就躲个我找不到的地方去,站这儿,是个人都能看到你一大活人跟个傻叉一样站着。”夏落白站在冉然身后,笑着奚落。

冉然转身,凉凉地看了看夏落白,有些苍白的唇,一张一合,“夏落白,你混蛋。”

夏落白还未退下的笑容顿时僵在了嘴角,冉然从来没骂过她混蛋,最不济就是骂她一句滚蛋,她只觉得,心里似被刀割一般的,一阵一阵地钝痛,她张嘴,顿了几秒,才一字一顿地低吼了出来,“冉然,你丫的才是混蛋。”

冉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夏落白,似嘲笑一般地抽了抽嘴角,说道,“夏落白,你是今天才认识我么?我一直都是混蛋。”

夏落白目光幽幽地看着冉然,一脸受伤和不可置信,“冉小然。”张了张嘴,却再说不出什么话。

冉然微微抬头,看着那火红的太阳,它那样的夺目,该是不知道难过的吧,不自觉地提了提嘴角,才说道,“夏落白,你知道不知道,你有时候很让人讨厌。”

夏落白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来支撑她的身体,她伸手拨了拨右肩上的背包的黑色带子,说,“冉小然,你不知好歹。”说罢,决绝地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

见夏落白转身之后,冉然才转身,渐渐往前走,走了几步,却又缓缓蹲下去,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夏落白,你知道不知道,你有时候很让人讨厌,说出来的话永远那么理智,一针见血,让人无处躲藏,可是,这样阴暗的我更让人讨厌,会口不择言地任意伤害身边的你,让你陪着一起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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