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度思量上
第八章 度思量上

第八章 度思量

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男女老少,叽叽喳喳。而昏睡的我也被喂入了许多汤汤水水,五味杂陈。身体虽动不了,但意识是清醒的,许多我醒着不一定听到的事情,在我昏着时全都钻入了耳朵。我总结了一下,一共发生了三件事:第一,爹回来了,因为我听见他大发雷霆斥责表哥没有把我照顾好。第二,薛岚被爹关在门外,不许他见我,连着姐姐一起被牵累。第三,可谓是本朝的大事,新鲜事,古怪事。金科武状元,无极门顾策,拒不受彰,成为本朝第一位违旨不遵的武状元。

我不禁心中感叹,果然没有我的存在,这一大群人是乱了套啊!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睁开了眼睛。一看屋里的摆设就知道已经回了两相府,屋内烛光柔和,头顶上的熏香正丝丝冒着青烟,我转了转眼珠,看到有人靠在床柱上睡着了,而且正鼾声如雷,可以说,我选择今晚醒来,不得不提这人的功劳。

这人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从样貌推断,此人年轻时必定风靡万千少女啊,不然怎生出我这般机灵可爱的女儿来!

我看着他打瞌睡的样子十分滑稽,一时玩心大起,强撑着自己坐起来,抬起裹着纱布的右手,轻轻去按他的鼻子,配合着他的鼾声,活脱脱像一种动物!我强忍着笑,玩了好久才叫醒他:“爹,别睡了,我醒了!”

爹一睁眼就笑了,摸摸鼻子道:“柔儿还是跟原来一样,喜欢捉弄人。”

我亦摸摸鼻子道:“爹也跟原来一样,扮猪还是那么像!”

爹哈哈笑起来:“也只有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我学着他的笑声,模仿道:“是啊,谁敢这样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开玩笑,当然只有他的掌上明珠啦!”

爹伸手抱了抱我,又在我背上拍了一下,恨恨道:“你这次玩这么大,可把爹吓死了。”

我自知理亏,向爹撒娇道:“孩儿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爹重重的哼了一声:“你每次都是知错,下次不敢,最后每次都让人担心。这话你从小就说得溜,现在我听腻了,换句话说。”

我诚恳道:“这次情况特殊,关乎无极门荣辱,孩儿要顾全大局,断不会存有私心,虽然重伤在身,但也一战成名啊,现在京都谁人不晓赵元柔!”

爹显然是同意我这一番说词,拍拍我的肩,欣慰的叹了口气道:“你从小就没娘,这三年又不在我身边,我未能对你言传身教,事必躬亲。本有些担心你的言行品德,但如今看来,天娇将你教的很好。”

“天娇是谁啊?”我有些纳闷的问。

爹看了我一会儿,坦然一笑道:“看来她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我更加疑惑地问:“天娇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谁会叫这么张扬的名字,天之骄子或者娇女的意思吗?”

爹宠溺的抚摸着我的头问:“你知道自己的柔字是什么意思吗?”

我点点头道:“温柔一点嘛,不要整天打打杀杀。”

爹哭笑不得地摇头,解释道:“当年你娘怀你时就说,如果是个女儿,希望她不要太娇气,要有温柔的情态,狭义的性格。所以柔字取的是柔情侠骨的意思。”

我恍然大悟,心里默念着:不愧是亲娘啊。

爹替我把把脉道:“既然身子已经大好,就不要继续躺着了,过两日你表哥会北上投兵,你去送送他吧。”

我一把抓住爹的衣袖,讨好道:“我身子都已经没有大碍了,爹就不要惩罚表哥啦,他管不了我您又不是不知道。”

爹沉下脸道:“你无需再帮璧儿求情,身为两相府唯一继承者,他实在是让我失望,毫无准备就将至亲置于水深火热之中,更无担当二字可言,这些年又纵情声色犬马,府里姬妾成群,还要靠一个外人来扶持,若是放任他就此堕落,两相府迟早要败于他手!”

我当然知道爹说的外人是薛岚,心里有些不好受,嘟嚷着:“盈姐都嫁进裕王府三年了,爹怎么还说他......还说姐夫是外人呢。”

爹瞪了我一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盈儿嫁进裕王府与薛霏入主左相府是一样的道理,纯属两相与他裕王结盟,算不上什么自家人。”

我哦了一声,低下头默不作声。

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爹知道你的心思,别怪爹狠心,薛岚那小子的确各方面都是佼佼者,难得品行风度俱佳,但他野心极大,断不是被儿女情长左右的人。三年前若不是他贪功恋势,如今裕王府的主母是......”

“我知道他贪功恋势,也知道您为了两相府的利益牺牲任何事物都在所不惜,所以盈姐与薛霏都是你们相互利用的人质!”我打断爹的话,激动的说:“薛岚负我,因为我是庶出。您让盈姐嫁入裕王府,难道不是因为她嫡出的身份么?”

爹眉头深锁,脸色愠怒,望着我一时无言以对。

正在此时,薛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岳父,姨妹可醒了,小婿能进来一探吗?”

爹询问的看着我,我哼了一声躲进被子里不去看他。爹轻声劝道道:“柔儿,只要冠上赵姓,就注定要对两相府的荣辱负起责任,爹所做的一切自问无愧于心,他日你若能易地而处,定会明白爹的苦心。”爹顿一顿又道:“门外那人不是你值得交付真心之人,其他事或许可以随你胡闹,但你心里想的这件事,绝对不行!”

爹说完便去打开房门,薛岚立在房门外道:“见过岳父大人。”

爹一改刚刚在我面前不喜薛岚之态,与他寒暄起来:“贤婿无须多礼,柔儿已经醒了,你去看看吧。”

我听着薛岚的脚步声刚要迈进房门,爹身旁的侍郎说:“明日面圣,相爷还有些奏折未整理,也不知是否来得及......”

果然,薛岚收回了踏进来的脚步,道:“小婿此刻得空,还望为岳父分忧。”

两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离开,我气的直踢被子,爹无非是想让我明白,在薛岚心中,我还不如那些纸做的奏折,实在是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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