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刀法之中，你说哪几招最厉害？’季一灵说：‘厉害招数很多，比如白虎翻身狼牙月、猛虎一跃出山林、石破天惊虎牙咬背……’他老婆说：‘毛病就是出在猛虎一跃出山林这一招上。

’季一灵说：‘这一招以守为攻，柔中有刚，劲辣得很啊。

’他老婆说：‘大哥，你用白虹贯日、穿身逼步斩、清风送爽剑这些招式时，他有时会用猛虎一跃出山林反击。

但他在出这一招之前，背心必定微微一耸。

’”“季一灵奇说：‘真是这样？’他老婆说：‘今天他一共用了两次，每次背心必耸。

明天较量的时候，我看到他背心一耸，立即咳嗽，那时你就先发制人，不等他将招数使完，抢先用泰山剑法式强攻，他一定弃刀投降。

’季一灵大喜，连叫：‘妙计！’我听了两人说话，本该去通知六道仙人，叫他提防，但一摸到脸上疼处，心想他击我这一拳，使了如此重手，输了也是活该”。

“到了第二天较量已经到了第五天了，我脸上的肿稍稍退了些，又站在旁边观战。

这天上午他老婆没有咳嗽，想是六道仙人没有用上那一招。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老婆给丈夫倒酒，连使几个眼色，我在旁看得很清楚，意思是叫他诱逼六道仙人使出那一招，以便乘机取胜。

季一灵摇摇头，好像并不答应。

他老婆指指孩子，将孩子在凳上重重一摔，孩子大哭起来。

我明白她的用意，意思是这次失手，孩子没了父亲，那孩子可就终身受苦了。

季一灵听到孩子的哭声，缓缓点了点头”。

“到了下午两人交手，拆了数十招。

季一灵猛砍几刀，只听得他老婆咳嗽一声，季一灵眉头微皱，不进反退，六道仙人果然使了一招猛虎一跃出山林。

这一招本来我不认识，不过昨天晚上季一灵跟他老婆讨论计谋的时候，看过他老婆连续几次演练。

我心想：‘他老婆的眼光好犀利。

’要是季一灵一早按照她的计划来，现在早就已经赢了，但他却临时缩手，要不是他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不忍伤害六道仙人，那就是觉得有人在旁相助，赢了也不光彩。

我忽然想起季一灵跟他老婆说过的那句话，将来孩子长大，要告诉他一句话，叫他心肠狠些硬些，看来季一灵面貌虽然凶恶，心肠却软，事到临头，居然下不了手”。

“他老婆在孩子的手臂上用力一捏，孩子大哭起来。

刀剑叮当相交声中，杂著孩子的哭声，忽听得嘿的一响，他老婆又是一声轻咳。

季一灵踏上一步，泰山剑法式，剑光粼粼带着一把灵活，登时把六道仙人的刀数尽数封住”。

“眼见得六道仙人无法抵挡，他那招猛虎一跃出山林只出了一半。

按那刀法，他右手一刀斜刺，左手上扬，就与猛虎一跃扑开来一般，但季一灵抢着了先机，六道仙人双手刚要展开，被他左右两边用带着灵火的长剑直逼，六道仙人这对臂膀，难道自行送到刀上去给他砍了下来？”“谁知六道仙人的炼丹术，当真是出神入化，就在这危急之间，他双臂一曲，刀尖结成一层冰霜，刀尖被冰霜包围变钝，斗然刺向自己胸口。

季一灵大吃一惊，只说他较量输了，用刀自杀，忙叫说：‘周兄，别啊！’”“谁知六道仙人胸口一运气，那剑刺在身上，竟然反弹出来。

这一招一来变化奇幻，二来季一灵一心劝他不要自杀，丝毫没防他竟是出奇制胜，但见大刀一弹，刀柄蹦了出来，正好点在季一灵膝盖的‘跳池穴’上”。

“这‘跳池穴’是人身一小穴，一被刀柄点中，季一灵登时软倒。

六道仙人伸手扶住，叫说：‘得罪了！’季一灵笑说：‘周兄剑法，神出鬼没，佩服佩服。

’六道仙人说：‘要不是季大哥好意关心，这招怎能得手？’两人坐在桌边一口气干了三杯白酒。

季一灵哈哈一笑，提起剑来往自己颈中一抹，咽喉中喷出鲜血，伏桌而死”。

“我惊得呆了，看他老婆时，她脸上没有一点悲痛的神色，只是说：‘六道仙人，你等一下，我再喂一次奶，让孩子吃得饱饱的。

’走进房去，才过了15分钟，就出来了，在孩子脸上深深一吻，笑说：‘他吃饱了睡著啦。

’将孩子交给了六道仙人，说：‘我本来答应我丈夫，要亲手把孩子带大的，但在这五天里，我看您肝胆照人，义重如山，你既然答应了我们照顾孩子，我就偷一下懒，不挨这二十年的苦楚了。

’说著向六道仙人干了一杯，拿过季一灵的剑来，也是在颈上一割。

夫妻俩并排坐在一条长凳上，他老婆拉著季一灵的手，身子慢慢软倒，伏在丈夫身上，就这样一动不动了。我不忍心再看，回过头来，见六道仙人臂中抱著孩子睡得正沉，小脸儿上似乎还露著一丝微笑”。

韩靖神医说完这故事，大厅中静寂无声。

众人虽然都是心肠刚硬之人，但听了季一灵夫妇慷慨就死了事迹，不由得感叹可惜。

忽听一女的声音说：“韩靖神医，怎么我听到的故事，却跟你说的不太相同呢？”众人一齐转过头来，见说话的是周安。

韩靖神医说：“过了那么多年了，只怕有些地方是老夫记错了。

不知你爸是怎么跟你说？”周安说：“这件事爸爸曾原原本本对我说过。

起先的事，也跟您说的一样，只是季一灵伯伯和季伯母逝世的情景，却跟您说的不一样”。

韩靖神医脸色微变，“嗯”了一声，却不追问。

雪林说：“周小姐，你爸怎么说？”

周安脸上神色庄严肃穆，说说：“我从小见爸爸到每年的冬天，总是显得郁郁不得欢，不论我怎么逗他欢喜，都难得引他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