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幽水,像是一潭乌黑的墨水将两个暮年的老人隔开。
慕容天的手指划过脸颊,这是一张与这个老人相同的皮囊。当初,他用这张皮囊夺去了一个女人的身子,只是,让他痛恨的是,留住了人,却没有留住她的心。
“哈哈,,,”突然,慕容天抬头大笑,笑声是那么的凄苦、讥讽。
“一奶同胞,大哥,哈哈,,,,”慕容天像是癫狂,疯疯癫癫的大笑道。
“你已经不是你了,你忘记了你的使命。”老人猛然抬头,空洞的眼睛落在慕容天的身上,声音极度沙哑。
“使命!旁系!现在的你不过只是一个可怜虫,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慕容天怒视老人,双目通红,似是要滴出血来。
老人沉默,干枯的手指拨开灰白的头发。露出的是一张与慕容天一般无二的面庞,只是褶皱的皱纹已经布满了这张脸,早已经没了当年的英姿。
“你很恨我?”老人淡淡的问道。
“恨,你又何尝不恨我呢?”慕容天看向老人,只是,他从老人的眼中并没有读出什么,依旧是那么的深邃,幽静。
“那都已经过去了,我在等,等你回心转意。”老人道。
慕容天一怔,只是一转眼间便将那丝想法否定掉了。十几年前,是自己亲手将自己最亲的人用玄铁锁在这里,也是自己夺取了那个人最心爱的女人的贞洁。
现在,那个人站在自己面前,要他回心转意。他做不到,因为他不想低头,他要他知道一切都是他的错,因为他葬送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也是他让慕容家成为外人的傀儡。
慕容天痛苦的笑着,狰狞的脸上,两行血红的泪滑下,这泪很冷,像是冰。
“已经没了退路,你让我如何回心转意。倒不如,你将那个秘密告诉我,我会放了你,让你与婉儿离开慕容府。”慕容天看向老人道。
“你还想知道那个秘密,你难道忘记了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那是一份诅咒,你还是不要被贪婪冲昏了头脑,到头来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赔了夫人又折兵。”老人道。
慕容天知道,当年他因为那个秘密而铤而走险,只是到了后来却成了一个废人,一个自己可以轻易取代的废人。
只是,多年以来,慕容天并不相信老人的话,在他看来老人是在自欺欺人,一切都是那些人所为。
“你还是不相信我!”老人看向慕容天。
“哎!是人只知道长生胜天仙,却不知猴子捞月,到了最后,猴子还是猴子,月还是月。”老人苦涩的道。
“告诉我秘密,我放你出去。你在这里已经被囚禁了好多年。你难道不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慕容天只想从老人的口中得到秘密,为了这个秘密他愿意不择手段,甚至大义灭亲。
只是老人沉默,双目紧闭,静静的坐在那里。
“你不想外面的世界,难道你不想见一见你的亲身女儿。”
慕容天知道慕容婉儿是老人的一道软肋,也是自己的一张底牌。
果然,当老人听到慕容婉儿的时候,那双紧闭着的眼睛睁开。深邃的眼睛,荡起了一阵涟漪。
“婉儿!我的孩子。”老人缓缓开口道。
正如慕容天所料,慕容婉儿是老人的软肋。因为老人愧对慕容婉儿,所以他不想将自己身上的苦难施加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怎么样?我的好大哥,现在愿意告诉我了吧!”慕容天冷冷的开口道。
“你还是走吧!”老人说完之后,这才再次闭上眼睛。
老人的的回答让慕容天一惊,他没有料想道老人会因为那个秘密,而去牺牲自己的亲生骨肉。同时,慕容天也发现自己小看老人了。
“好!好!但,你千万不要后悔。”慕容天气急道。
老人没有理会,依旧像是一座雕像,静静的盘坐在潭水的另一边。
慕容天拂袖离去,漆黑的洞穴内再次变的寂静。
老人睁开眼睛,喃喃自语道:“在这个乱世中只有坚强的人可以存活下去,婉儿一切都要看你自己了。”
再说,那两个道宗的道姑离开慕容府之后,便径直的向着长安城的东城走去。
时到正午,炙热的天空突然变的凉爽起来,几片乌云压的很沉,紧紧的贴着地面,从远处飘来。
随着一声雷声的响起,一道刺目的闪电劈向大地,将整个长安城映的雪亮。
一家客栈的厢房内,窗棂前站着的老者静静的看着屋外下起的小雨,面色变得阴沉起来。
“怎么,祭司大人也会有失手的时候。”老者淡淡的问道。
老者的身后,两个道姑坐在桌案前。
“怎么,地老不相信。”这个被称为祭司的道姑眉头一皱道。
“呵呵,老朽也并没有说不相信祭司大人,只是,老朽没有料到,这小小的慕容府,居然会有如此大的气魄。”地老微微一笑道。
“慕容府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也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捏的动的。倒是,地老不是不可以除了慕容家。”祭司一笑看向地老道。
地老本想给祭司一个难堪,却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片刻之后才道:“祭司大人都说着慕容府并不是什么软柿子,那老朽又岂能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出去慕容府呢?”
祭司见地老给了台阶,自己也不能站着不下。微微一笑道:“但,不知道地老有什么办法。”
地老似乎就等祭司这样说,于是,摸了摸那个小胡子,极其神秘的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
“不过什么?”祭司追问道。
“不过这慕容家的水到底有多深,还需要有人去试。”地老道。
“不知地老这是何意?”祭司不明白地老言指何意。
“挟天子以令诸侯。”地老附身过来低声道。
“挟天子以令诸侯!地老是想让慕容天做我们的傀儡,不过据我所知,外界扬言慕容非慕容。这样做会不会树敌。”祭司眉头一紧道。
慕容府现如今已经是别人手中的工具,无端的挑事,只是无端树敌。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会有机会。现在的慕容天也不过是一个傀儡,不过这个傀儡并不甘心听从于被人。”地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