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御前女官

三日后，我搬进了乾清宫。将屋里的东西收拾停当，我撩开门帘，俯身下拜。

“奴婢完颜筱兰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半晌之后，也不见有人应答。我抬头，见皇上正在专心致志地批阅奏折。不得已，我抬眸向李德全李公公求助，李公公走到皇上身边，小声提醒。

“皇上，筱兰姑娘过来了。”

“哦？什么时候来的？”

“在下面跪着有一会儿了。”

“嗯。”康熙又合上一本奏折，停下笔，起身走到我的面前。

“从今儿起，你就留在这。有什么不懂得地方就问李德全。他在朕跟前很多年了，有些事，他能指点着你做。”

“是，皇上。”

“好了，下去吧。”

“奴婢告退。”我福了福身，转身出门。李德全也跟着退了出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所谓的小产风波，只不过是一时的而已。这个丫头身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光华，不是任谁都能抹灭的。当初送着她去辛者库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只是没想到这样的快。

我如今是住在一个小院里，旁边住着的是康熙的侍女舒舒觉罗敏嘉，只是我刚搬过来就感觉到了浓重的不友善的味道。我虽是不明白为什么，但也不去招惹她，如今的我只求前路平坦，别再出事了。

皇上上朝还未回来，我便留在房中，继续读着《诗经》。我不是那些满人家的女儿家，不通诗书。打小起，娘便教着我识字读书，直至今天，我仍不敢忘。

“姐姐，你可在呢？”我一听是小顺子的声音，就起身开了门。

“小顺子，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姐姐，过几日便是十四爷的生辰，德妃娘娘琢磨着十四爷爱吃姐姐做的糕点，便差奴才来问问。姐姐这几日可得空去趟永和宫，多准备些糕点十四爷庆生。”

我不由苦笑一声，德妃娘娘，你眼中当真是只有十四爷吗？你可曾记得四爷的生辰是几时？

“你去回娘娘，我明儿就过去。”

“哎，那姐姐顺子就走了。”

“嗯。”

我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先找了李德全李公公告知了缘由。李公公倒是爽快的，立马让我去了永和宫，临了还交代我要早些回来。

我一路匆匆，如今的我早已对宫中熟门熟路的。只是想不到，不过不到一年的光景，却是辗转几处，倒也是极少见的了。

站在门外，我朗声道：

“娘娘，奴婢完颜筱兰来给娘娘请安。”

“进来吧。”

我推开门，没成想十四爷也在，还有一位女子坐在一旁。

“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见过十四爷。”

胤祯不言语，只抬头看了我一眼，便又低下头，摆弄手中的茶碗。这样的安静让我有些不适应，印象里的十四，总是笑闹不断的。

“筱兰呀，来见过四福晋。”我顺着德妃的目光，看见了方才的那位女子。原来她就是四福晋，他的嫡妻吗？我只是粗略打量了一眼四福晋，只觉是端庄清秀，与德妃一样，不怒自威，透着一股子贵气。

“筱兰见过四福晋，福晋吉祥。”

“起来吧。”没来由的，我觉得心口一阵不可遏制的疼，犹如针针密刺。我深吸一口气，正欲向德妃告退，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孩童闯了进来。

“弘晖见过皇玛嬷，额娘，十四叔。”

我登时一惊，他叫她额娘，难道他是四爷的儿子？我侧目望去，果然眉宇间尽是四爷的影子，我只觉得心口又是一阵刺痛。

再也没有带下去欲望，我连忙向德妃告了退，直直走向了小厨房。

自己做糕点的那一套，只有自己明白，别人插不上手。因而只有我一个人在小厨房里忙活。只是我心情激荡，如何肯轻易平复？

“姐姐，你在做什么？”

“小阿哥，你怎么来了？”我低头一看，原来是弘晖。

“我刚才看你走了出来，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哦！额娘说了，哭鼻子的孩子阿玛是不会喜欢的。你看，弘晖都不哭。”

我闻言一愣，心中一阵酸涩。

“小阿哥，奴婢没有哭哦。奴婢在做好吃的桂花糕，小阿哥要不要尝尝看。”

我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了弘晖。弘晖尝了一口，笑了起来。

“真好吃，你做的真好。我要去告诉额娘和皇玛嬷。”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弘晖小跑着走了。我笑了笑，真是可爱，真不知四爷幼时是什么样子？

我收拾干净灶台，将做好的糕点收放好。正欲离开，却发现身后站着一人。

“奴婢给四福晋请安，四福晋吉祥。”

“你是完颜筱兰？”四福晋没有让我起身，只是开口问着。我一惊，便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躲是躲不过的。

“是。”

“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你一句话‘男人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我咬了咬嘴唇，没有答话。

“衣服早晚都是要换的，可手足是一刻都缺不得！你可明白？”

“是，筱兰明白。”

“那自是很好。好啦，你去忙吧。”

“奴婢告退。”

我浑浑噩噩走在皇宫内，也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直到眼前撞上一个人，我才停下。茫然地抬起头，看清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四爷胤禛。我的泪意再也止不住，泪水瞬间涌出眼眶。只见胤禛伸手将我揽入怀中，低声说，

“你相信，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

我将脸深深埋在胤禛怀里，泪水打湿了玄黑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