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乾清家宴（下）

闻言，康熙唇角也勾起来，又正色道，

“老十就算了吧，他那个粗率性子，只怕是要把琴给毁了。”在场的各位阿哥哄然大笑，十阿哥站在那儿，愤愤地看着我，

“筱兰啊，还是换别人吧。”

“皇阿玛，儿臣愿为筱兰姑娘伴奏。”这一刻，大殿蓦地静了下来。四爷胤禛与十四爷胤祯同时起身，同时开口，众人不由惊讶。康熙来回打量了两个儿子，心中已是猜出了七八分。

我不由哑然，四爷与十四爷一黑一白，我望向十四爷。只见他不知何时拿出一管玉箫，他竟一直带着？再望向四爷，他只是抚着手上的黑玉扳指儿。身后的小顺子怀中抱着一架琴。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拿出的琴？

怎么会这样？大殿之上静寂一片，皇上也不作声。众位阿哥在我与胤禛胤祯三人间来回打量，众位女眷也是各怀心思。

我看着那两张有七分像的脸，眼前突然一片模糊，竟直直向前栽去。朦胧间，感觉有人接住了自己。努力想看清楚是谁，却只是一片黑暗。

此时的大殿上早已乱了，胤禛与胤祯同时伸出了手，却因为距离太远，搭救不及。十爷只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让她跳个舞，她还晕倒了？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皇阿玛竟然飞身去救？

德妃连忙走下台来，张罗着传太医，一场家宴就在喧闹中被迫中断。一炷香后，德妃回到了大殿，家宴继续，只是半天不见康熙归来。

胤禛坐下，为自己倒满一杯酒，脸色依旧是淡淡的，仿佛丝毫部位方才的事所动。实则心中已是波涛汹涌，皇阿玛为何迟迟不来？他带着筱兰去哪？难道…他是要……紧紧捏住手中的酒杯，对面的四福晋乌拉那拉氏不由担心地看着胤禛。

我只觉得口中干渴难耐，喉咙如同火烧一般疼痛。

“水，水……”

只觉得一个人将自己扶起来，接着是清凉的茶水沁入口腔。干渴之感瞬间缓解。我缓缓睁开眼睛，睁眼之人却我吓了一跳，这一惊，我竟不住的咳嗽起来。康熙见她惊恐的样子，不由感叹，为她拍了拍背，顺了顺气。

我立刻起身，跪在床上。

“皇上，奴婢罪该万死，竟敢如此劳烦皇上照顾，请皇上降罪！”

“降什么罪？治你近来操劳，为家宴准备而不得休息，还是治你方才在殿上为朕带来的惊讶的之罪？”

听到皇上这样说话，并不似一个皇上对着婢女说的话。我心中更是不安，他此话到底是何意？

“筱兰，朕问你，若是在老四与老十四做个抉择，你会选谁？”

我心中自然是惊疑不定，四爷与十四爷自小便不亲厚，无论我选择了哪一个，另一个如果怀恨在心，必定都会致使二人矛盾激化。难么，我的存在就是一个天大祸患！

“皇上，您既问此话，便是知道其中内情。奴婢不愿强迫自己做出抉择，也不会试图破坏什么既定的东西。筱兰只想，顺从内心的想法。”

“又是顺从内心？你知不知道曾也有个女子对朕说过同样的话，结局却是葬身漫天大火。你即便知道顺从内心的结果是千难万险，也仍要顺从内心吗？”

听皇上如此说来，想必那个女子便是茗馨无疑。看来，皇上对她到底不是只有仁孝皇后的缘故在，多少是有些情分的。

“皇上，若是用强，您大可现在下令将我随意指婚，或是立即处死，永绝后患。但是您没有，便是说明，您不会这样强逼于我。皇上，爱这个字谁又说得清呢，只有顺其自然吧！”

“你这丫头，倒是聪明。”康熙看着眼前谈笑自若的女子，眼前恍然出现一个人。那个女子也是这般的聪明，这般的善于把握人心。那样的女子，却在心痛与悲伤中离开人世。那个女子，是被自己负心薄幸伤害的人。

“皇上，出生在皇家，必定有诸多无奈。因为种种不得已，爱不得所爱，恨不得所恨，甚至不能痛其所痛，恶其所恶。所有的一切都要埋在心底。所有辛苦，所有忧伤，只能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品尝。在我眼里，金玉堆砌的不过是座华丽的空城，一家平安和睦才是莫大的幸福。”

“倒是你看的透彻。罢了，你好生休息，病好之后来乾清宫吧。”

我轻松舒了一口气，“恭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