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乾清家宴（上）

时间流逝飞快，转眼的除夕就到了。

皇上在乾清宫摆了家宴，除了几位在外的阿哥，各宫妃嫔、阿哥都到齐了。自然也少不了一些阿哥的家眷。我跟着德妃进入大殿，来得尚早，尚有好几宫妃嫔未到，皇上也还不曾来。我将带来的东西呈上之后，便退到了一边。皇上未到，大殿上倒也没有那么严肃，正中的位子自然是皇上的。左侧则是佟佳贵妃，往下是各宫妃嫔，女眷，各位福晋，右侧则是众位阿哥。我顺着打量，为首的是太子，接着是三阿哥、四阿哥。我的视线不自觉就停在了四爷身上。四爷的表情是淡淡的，玄黑的衣料更衬得他身上冷冽的气势。我凝视着四爷手指上的黑色扳指儿，我不由轻笑

“姐姐，怎么了？”一旁的冬如看着我莫名其妙的笑了，就出声询问。

“没什么。”

我又继续打量着各位阿哥，八爷浅笑着，饮酒不语。十爷又不知与九爷说了什么，自顾自笑着。十三爷不知为何竟还没到，视线一转，一身月白的十四爷，竟也在望着自己。那眼神，有不解，有埋怨，还有一丝……哀伤。

我不知十四爷何以这样看着自己。那眼中的深意，我看不透，只能敛了目。只听得一声高喝：

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跪下行礼，康熙缓缓落座，大手一挥，

“平身吧。”

“谢皇上。”

“今儿是家宴，来的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我在殿上待了一会儿，实在是无趣的紧。我跟冬如商量了半天，冬如才愿意让我出去透透气。我便借机溜到了殿外。外面没什么风，不过夜里总是格外的冷。我坐在石阶上，望着天上稀疏的星星和如钩的月，心中暗暗祈祷：上苍保佑，昨日已去，明日无多，只求问心无愧，举棋不悔。我静静坐着，冷风吹的我手脚麻木，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萧瑟肃杀。

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回首，是冬如。

“姐姐，进去吧。皇上正说着你呢。”

我一愣，我？赶紧起身快步走进正殿。

只听见德妃说着，“皇上，这百花酿中的每一片花瓣都是筱兰亲手采摘的，还有这个糕点，也是花瓣做的。”

“是啊，皇上。这丫头可真是玲珑心思。”宜妃 也在一旁应和道。

“哦？这到底是哪家的丫头？”

“皇上，人此刻就在殿上。”德妃的目光瞬间盯住了我，一瞬间，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轻叹一声，走上前来，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抬起头来。”我抬起头，见康熙微微一愣

“是你？”

“回皇上，是奴婢。”康熙眸光一闪，只是一瞬，便不再提及。

“这百花酿是你准备的？”我知道此话一出，便是意味着皇上再不会追究过去的事，不由舒了口气。只觉得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犹如芒刺在背，忐忑不安。

“回皇上，这百花酿是由暮春时节的桃花，以及莲花、兰花、桂花、菊花、牡丹、梅花等多种花品，是奴婢自进宫以来在御花园和各宫娘娘那里采摘的。共涵盖了四季不同的品种，寓意着我大清四季常在，满汉和融。奴婢将花瓣晾干磨成粉，再加以陈酒窖藏。如今时机正好，便取出来孝敬皇上和各位娘娘。”

康熙喝了一口，点点头，表示赞赏。只觉清香无比，清甜中夹杂着酒的辛辣，入口后口齿之间缠绵着香气，沁人心脾。

“好，不仅是酒好，人亦是好。”

“罗察家可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奴婢谢皇上夸奖。”

“嗯。”

我起身，本想退到一边，谁知，十阿哥突然起身。

“皇阿玛，儿臣听说这筱兰姑娘可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儿是除夕佳节，不如请筱兰姑娘为大家舞上一段，也让大家开开眼界。”

我心中一沉，知道我会跳舞的只有十四爷，十爷如何得知？难道是十四爷……不会，不会是十四爷。各位爷在各宫都有耳目，难保不是被谁撞见了。

“十爷，筱兰的舞技到底如何，那可要看您的了！”

十爷愣住，“你跳舞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十爷的乐音相和，筱兰怎能跳的尽兴！皇上，请恩准十爷为奴婢伴奏，奴婢则愿舞一曲。”我再拜身，不由打了个哆嗦，我怎么会觉得这么冷？在场的人都忍俊不禁。谁人不知，十爷是个草莽之人，大大咧咧的。让他抚琴奏乐，岂不是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