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动情

深夜，四下里都是寂静一片。我辗转反复，不能成眠。很想找个安静的去处，躲开这凡俗红尘。不由就想起那个石林中的空洞，深夜里，那里想必是无人的。

信步而去，还未进入，便闻见了浓重的酒气。借着月色，仔细辨认一番才看出那人面容，怎么是他？

我见他只一个人默默饮酒，无心去打扰。谁知，往后一退，竟踢到了地下的空酒坛。

“谁？”

“回四爷，奴婢完颜筱兰。”

自然我是走不掉了，只好走上前去。狭小的空间刚好可以容下我们两人。走近他身边坐下，才发现他身边已有许多空酒坛，他已经喝了那么多酒了吗？究竟出了什么事，让这样清冷自持的他这样痛苦？

四爷仍是不停喝酒，不说话，也不离开。借酒浇愁，不过是愁绪更浓而已，何必自欺欺人呢？

我实在不忍心看他这样的消沉，伸手夺去了他的酒坛。谁承想他竟也不抢夺，只是身子晃了两晃，倒向了一旁的石壁。我叹了口气，伸手揽过他的头，放在我的膝上。而此时的四爷竟己经睡着了。借着皎洁的月光，我细细看着他的眉眼。酒后的他显得格外的憔悴，哪里还有平素的干练威严？刚毅的面容有如神赐，即使睡着眉头仍是紧锁着。

这样的胤禛，让我莫名心疼。伸出手，想要为他抚平眉头，却被他的大手截下。温热的掌心包裹着我的手，我的脸腾地红了。想抽回，却见腿上那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算了，我跟一个喝醉的人计较什么呢。

我与他，原就是一种人吧。就算人前怎样的坚强与刚毅，也总有不为人知的忧伤。所以，我们都需要一个地方，能让我们躲起来静静舔舐伤口。

更鼓敲过几重，我已经记不得了。只是夜里凉意重，这样冻着只怕是不妥的。我将四爷轻轻扶起，靠在石洞中，一个人走了出来。

正巧外头走过一个小太监，

“公公留步，能否请公公去趟阿哥所，告知十三爷一声，四爷在御花园石林。”

“姑姑放心，奴才这就去。”天色昏暗，我也没仔细看那人长相，只是吩咐了他去阿哥所。

一炷香后，十三阿哥胤祥匆匆赶来。我拿出随身带着的银两，打点了小公公，让他先回去。转身对着胤祥，

“十三爷吉祥，四爷在里面。”

“起来吧，四哥怎么样？”

“十三爷放心，四爷并无大碍。只是喝醉了，如今已经睡下了。只是皇宫禁地，此事终究是不好。此事没有张扬，十三爷来了带回四爷就是了。”

“如此甚好。”

我与十三爷合力扶起胤禛，一路急行到阿哥所。我见四爷已经安顿妥当，便趁着无人注意，匆匆离开了。

一夜无话。

天色微亮的时候，胤禛睁开了双眼。胤祥就守在床边，一夜未离开。胤禛宿醉之后，只觉得头痛难忍。

此时，宫女送上一碗茶汤，呈上两人面前。

“十三爷，方才门外一位姑娘送来一碗茶汤，说是可以缓解头痛。叮嘱奴婢一定要交给四爷。”

“你可知那是何人？”

宫女摇摇头，“奴婢问她，那姑娘只说了一句‘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说爷听了，自然就明白了。”

胤祥沉吟，“这……”

“端过来。”胤禛心中一顿，她知道了。实际上，昨夜他虽是喝醉了，但还未醉到人事不知。有些事情，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呢！

端过碗，试饮几口，有说不出的香甜，又十分清爽。想来她是花了心思。

胤禛再度举起碗，一饮而尽，唇角隐隐有几分笑意。